陳宇喊着讓幾人去王國柱待的卧室,床闆上的壓痕還在,包括那一片飛濺在四面的血漬,整間屋子堪比屠宰場,骨渣、肉塊、黑血遍地都是,整間屋子已經沒有一個落腳點了。
葉司池掩着口鼻,關注點落在直對床頭的一架相機上,“那個相機給我拿來。”
上面雖然沾了血,但播放畫面的面闆并沒有沾血,反而被保護得很好,周池钰按下播放鍵,留在最後一面的恰好是被砍掉頭的半個身子。
前一個是一段長達半個小時的視頻,畫面由黑轉白,忽晃過一束亮眼的燈光,一個面容憔悴的女性面龐正對鏡頭,她拿着一把菜刀,雖是鏽迹斑斑,但好在能用。
手起刀落間,第一刀就将那一截脖頸斬斷,而床闆上的男人根本就沒有動,由于條件受限,無法判斷他當時還有沒有心跳。
“她用的是左手。”葉司池低聲道。
周池钰仰頭看了他一眼,擡起手指比在嘴唇前示意他閉嘴不要說話,畫面繼續,整整十幾刀,沒有一絲偏差,所有都正中咽喉。
事後他拿着王國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号碼,張口閉口間的的确确是王繆的嗓音,卻看不出她是不是在捏着氣門說話。
和方才找到的那一段錄音内容一緻,她靜靜立在鏡頭面前,柴骨瘦的身子在燈光下顯得削薄。
一張苦楚的面孔淡淡笑着,讓人品不出什麼滋味,而纖細的手臂以及大腿上都殘留着不少扼壓過的青紫傷痕,側頸處的壓傷更為嚴重,任何一點都可以證實她就是無名女屍本人。
電話被挂斷後,她蹙眉看了眼鏡頭,有些疑惑不知接下來該做什麼,慢慢落下身子坐在床邊,選了一個厚制塑料袋來裝王國柱那顆頭。
目光落在床闆上的斷頭屍體,她選了一張鮮紅的床單做底布,又用一張塑料袋纏繞上,随後極為冷靜地撥打了火葬場的電話,“加個班,把我丈夫火化了。”
對面傳來一聲疑問,“請您提供一下您的家庭住址以及姓名。”
女人翹着腿,冷冷回應工作人員,“安平小區,三号樓二單元一樓,我在這裡等你們。我叫劉曉曼。”
“哦哦,好的。”工作人員打了個噴嚏,繼續問道,“那是哪兩個字啊?”
“破曉的曉,曼谷的曼。”
“……”葉司池與周池钰對視一眼,“她和另一個劉小蔓名字的讀音一樣。”
“所以那時候劉梅英才會很驚訝。”周遲疑很平靜,畫面繼續播放,劉曉曼将王國柱放進了一個編織袋内,不等視頻被暫停,她将屍體運了出去,還從一旁櫃子裡拿了些東西,但恰好由于角度的原因,被遮擋住了。
葉司池習慣性去那邊查證,打開便看到摞滿一衣櫃的現金,最上方有一層有一點缺口,猜測是被她拿走的那一部分,金額在五千以上。
沒過十分鐘她又回來了,坐在床頭被砍得亂糟糟的床闆處,盯着腳底的頭顱連歎兩三聲,喃喃自語,“你覺得你自己死得值不值?”
“我覺得還是挺值的,當年你把我從山上帶到這裡,不給我自由,不讓我見人,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你覺得開心是不是?”
“還有那籠子,換了個地方沒能把籠子帶過來是不是還覺得挺可惜的?昂?”
她擡腳踢了下塑料袋内的頭顱,忽而笑了兩聲,“你用的好手段,還知道拿以前的事來威脅劉梅英,哈哈哈——知道為什麼我說我叫劉曉曼嗎?就是為了讓你們永遠記得被你們兩個害死的那個孩子,怎麼樣?現在死了一了百了,我呢?成了一個殺人犯,切——都是因為你!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個殺人犯,你現在滿意了嗎?!”
她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繼而起身提上塑料袋,擡手要去按暫停鍵的時候,忽而門外敲了幾下,劉曉曼扔下塑料袋,喊了聲,“誰啊?”
門外傳進稚嫩的童聲,“媽媽,是我!”
咔哒——
畫面到此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