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劉曉曼?”周池钰問。
墨晴擡頭松了口氣,“劉小蔓,張老巴的那個姘頭,大小的小,蔓延的蔓。和視頻裡那個劉曉曼不是一個人。我知道的隻有這些了。”
“如果你們想問有關我為什麼不報警的事,其實還挺好理解的。”墨晴翹着腿撐頭看着兩人,手指熟稔地沾着水将煙灰蹭到指腹上。
“我們家在很早之前就和不少人結了怨,那時候是因為蓋房子借了錢,但是還不起就被天天找着來家裡要債,不是喊打喊殺一頓是不可能回去的。”墨晴語氣輕松,像是在講童話,神情很是溫和,“那個時候,城區根本就沒有監控那種東西,要是有仇家找上門,拉到山上随便一刀捅了扔下懸崖,這人就算是沒了。家裡人早都習以為常了,反正活着也是受罪,自己沒那個膽量去死,總要有人來推自己一把,我們稱這種死前的威脅視頻為解脫。被拍到的人都注定有一死。”
“那這些視頻都是怎麼拍來的?”葉司池問。
墨晴扶正倒扣的紙杯,将煙蒂捏在手心中,随後向身後彈去,白皙的手掌被煙灰粘髒,她沒有在意而是雙掌扣在一起,揉平塗抹均勻,将手心遞上前,“瞧見了嗎?就像這樣,從一點到一片,一開始隻是一個人在錄這種視頻,找那些身上帶些罪的人,然後制造出各種意外,讓他們互相殘殺。”
“最後的屍體是被扔下懸崖還是被擺到哪裡都是他們自己的意願,我們根本改變不了什麼。這個時代,報警有用,但你們能護那些人一輩子嗎?所以隻要做好迎接死亡的準備就行,這種說法從老一輩就有了,那些殺人的人也是亡命徒,但信這個的老一輩們都奉他們為救世主。”
周池钰和葉司池相互擰眉看了一眼,這和邪教有什麼區别?就算山區的教育再不完善,現在改朝換代,信奉那一派的老人按常理也都已經去世了。
“你可以回去了,先前我們對你動粗真的很抱歉。”周池钰起身整理,葉司池拉着他的手腕搖頭,周池钰掙脫了繼續說,“你帶王繆回去好好照顧她,小姑娘擔驚受怕這麼些天,精神上也有些崩潰。”
墨晴點頭,冷着臉走出門。
砰——!
“你放走她?!”葉司池将文件夾甩在桌子上,“那個墨晴說着不明不白的話,你就把她放走了?說什麼也要拘留在警局裡才對吧?”
周池钰偏過臉,絲毫不在意緊攥的拳頭會不會落到自己臉上,“你能拘留墨晴,那你能拘留王繆嗎?她還活不活了,她才十幾歲,和我們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葉司池厲聲喝道。
李局帶人闖入審訊室,段初言對葉司池鞠了一躬,“老大對不住了,這是李局的意思啊!”
柳明亮拉着周池钰将他從葉司池拳頭下救出來,李局皺着眉,“你說你,年紀輕輕着什麼急?查不出來就一直查,我同意小周的意思,能拘留墨晴,但王繆精神會崩潰,是毀掉一個原本就破裂的家庭,還是派人在墨晴家旁邊蹲點,你自己想想。”
“走吧。”李局拍了拍周池钰的肩膀,“和我去吃飯,讓他自己待在這裡冷靜冷靜。”
最後由李局關上了門,段初言和柳明亮被吩咐去火葬場找劉小蔓這個人,十幾年前孩子流了就拍屁股走人了,之後查到在洗浴城傍上了大款,結果剛被帶回家就被正主發現了,被趕出來不說,衣服錢包臉面全被一掃出地,回到洗浴城幹回了老本行。
但其實幹她們這一行的,基本就是隻要肯放下身段對客人張開腿,把客人伺候好了,錢什麼的都不是問題,但不知道劉小蔓因為什麼,總之又不幹了。
換了幾家,想去找個正經的工作,但兜兜轉也沒哪家要她,想下廠去打螺絲釘,因為樣貌的原因,被女人擠兌,被男人騷擾。
人的身份地位不足以支撐自己的樣貌的時候,長得太漂亮是錯,長得太醜陋也是錯。
最後去了郊區的一家火葬場,天天和死人打交道,中間不知道受了什麼打擊,變得瘋瘋癫癫的,一頭長發已經打了結,她坐在審訊室裡,渾渾噩噩打着酒嗝,“我,我隻負責火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