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市省醫院内

葉司池捏着一張舊報紙在看，上面一行黑字标題很顯眼——

《新聞演播廳的縱火犯》

他不帶感情，一目十行地看下去，中間每隔兩行就要看一眼病床上的周池钰，好在不是太嚴重的傷，隻是輕微腦震蕩。

那幾個幫兇似乎沒有殺警察的意思，也算逃過了一劫，但葉司池心裡總覺得不安，一些亡命徒根本不會考慮是不是警察，像這樣有意戒備警察身份的，大多是跟□□沾邊的人。

為了各自把生意做好，不對警察動手也是常事，隻是不挑刺，卻沒有實在尊重的意思，葉司池思前想後，想不出他們在警局的保護傘是誰。

李局提着一袋子水果進來，看見葉司池在看那份早些年的舊案，皮笑肉不笑，“這案子和這起案子有什麼關聯嗎？”

“有一點。”葉司池頭也不擡地答話，“火葬場那晚還有個人，叫蘇娜。但是她的個人信息都被删了，有作案嫌疑，所以要拘留。”

他半撩眼皮與李局對峙，神色凝重示意他同意自己的決定，李局明眼人心思密，“知道知道。”

“剛剛溫法醫給了結論，屋内又重新挂回去的人頭，一個是陳小磊的，一個是許昌金的。陳小磊這個人有點意思，他爺爺名不經轉，但他老子本事大，就是那個被關了十年的陳安容。許昌金沒什麼身份，就是野釣營地的一個老闆。”

葉司池登時站起身，“你說那個野釣的老闆死了？”

李局撇嘴點頭，兀自開始削蘋果，“你們那天不是還去過嗎？你見到他應該還能認出來，兩人下半部分的屍體都被放在陳小磊的那件屋子裡了，裡面全是酒瓶子，兩人身上一點手印也沒找到。”

他将削好的蘋果遞給葉司池，葉司池也不推辭，脆脆地啃了一口，視線落在周池钰被包裹住半個的頭上，“那個失蹤的王繆呢？”

“在找了，墨晴死在家裡，拿旁邊的水果刀割斷了自己的手腕。水果刀上隻有她和王繆的指紋，确認是自殺無疑。”李局深深歎了一口氣，颔首默然，“案子不好破，慢慢來。”

葉司池一回神，擡手撚着周池钰的耳垂，“這兒為什麼有個眼兒？我記得他沒有打過耳洞啊！”

“那個劉曉曼是不是也被紮了耳洞，還有半個耳墜插進耳朵裡了？”

李局起身盯着周池钰的耳垂觀摩，“這手法可不像普通耳飾店的糙啊！普通店面打的一個是難養，一個還會出血。小周耳朵上這個不出血，洞口也小，被……特殊處理過？”

“不知道，讓醫院抽一管血化驗，免得裡面有什麼病毒。”葉司池起身按了床頭的呼叫鈴，凡事做起來都是一副伺候慣人的模樣。

李局眼巴巴瞧着也不多說什麼，他幾十年的從業經驗，哪個犯人說謊了，哪個隐瞞真相了，一點也跑不出他的一雙火眼金睛，現在的葉司池也一樣。

雖然面上不顯，但是底下抖個不停的腿，捏着膝蓋蹭冷汗的手，頭皮裡挂在發根的汗珠，若不是有那些頭發絲擋着，就是這個角度，從窗外投射進的陽光一準在他頭上反成一個金光鉑金套圈。

李局隻能當個睜眼瞎，心裡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葉司池這人就是這樣，沖動了顧不上自己的命，不沖動了就是換着法子讓自己緊張。

護士抱着藥瓶進來，一瞅懸在頭頂的藥瓶還有多半瓶，有些抱怨這幾個人無理取鬧，“這還有這麼多藥呢，我就說不可能輸那麼快！”

她上前調了調流速，一邊又唠叨，“這不能流太快，不然手臂涼還脹，都坐回去安靜等着。”

葉司池偏偏穩不住腳起身，“不是換藥瓶，是要抽血化驗一下。耳垂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耳洞，我怕用的那些刀跟針都不幹淨……”

“哎喲！家屬你也别着急。”護士端着鐵盤囑咐一句，“我給你們找人來抽血。”

葉司池松了一口氣，他又緩緩落回座椅上，面前的李局将周池钰的胳膊從被子下拿出來，葉司池急忙阻攔，“李局！别抽那個手的了，都挨了不知道幾針了，再紮就更疼了。換這個手抽。”

李局啧啧兩聲：“你小子是真心疼老婆啊！”

葉司池不管他是不是在開玩笑，回怼得罵了一句，去他娘的心疼。

他又抿緊唇看着周池钰，眉眼裡眼波流轉，李局心道，你再說不是呢？

“我跟他還八竿子打不着呢，沒有的事，李局你别瞎說。等他醒來知道了你說過這話，以後估計還要繞着我走。”

李局噗嗤笑了一聲，“你還怕小周不認你？要我說你就是太聰明了，把自己鎖在屋子裡面，外面的人快把門敲爛了，也不見你出來看看。就說你這幾年往肚子裡灌的那些脫發飲料吧！”

“嘿——！”葉司池一拍大腿 “那怎麼能叫脫發飲料？就是到我手裡，那都得叫生發增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