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初言在會議室内搜尋半晌,就連桌子下都翻過了,就是沒看到兩人的身影,他頗為不解,兩個祖宗莫非是去哪兒偷情了,這麼急不可耐的嗎?!
他懷裡揣着牛皮紙袋,大步走出會議室,目光不着邊際地掃過眼前的一群人,陳宇颔首一副林黛玉葬花,自歎命薄的哀傷模樣,未等段初言真真正正地靠上他。
陳宇且哀且怨地瞪了他一眼,“葉隊都吩咐了,讓咱倆去的,你丢下我一個人算什麼?快,對我負責吧,沒個明确話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祝思暖捏着屍檢報告,這已經是她第二次看到陳宇對段初言“撒嬌”了,大張着嘴巴,一副詫異模樣,“你們,你們,啊?真的嗎?”
“……不是。”段初言心中窩着一股無名火,擡手踩上陳宇的前腳掌,奈何對方實力一樣在線,唰地收回了腳,留下當的一聲。
祝思暖的表情霎時青白交加,“我不會是說錯話吧?段小哥突然好兇啊。”
陳宇雙手随意地插進口袋,俯身湊近她,“不礙事,一會兒你就瞧好吧!他自己就屁颠屁颠地跑回來了!”
“嗤——”祝思暖樂了,“陳組長也挺幽默啊!”她抿唇露出一個坦率的笑,敲響會議室的門,陳宇好意提醒她,“葉隊他們在洗手間抽煙,你再等等吧。”
祝思暖點頭應聲,“謝謝你。”
溫辰馨和柳明亮并排走進會議室,她向後斜了一眼祝思暖,“還不快進來,都說讓你把這裡當家了,有文件直接放進去就成。”
祝思暖沖她點頭,“知道了,柳警官。下次我一定敲門直接進!”
溫辰馨也不多說什麼,看着身邊多出來一個嚣張跋扈的大小姐,心裡少了幾分寡淡,多了幾分熱鬧,但還是不太習慣。
柳明亮跟照顧家人一樣,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祝思暖也不推三阻四,柳明亮給,她便要,不給她便乖乖坐好。
不多時,周池钰和葉司池平淡地落座,兩人看向溫辰馨的目光簡直是在放光,陳宇遞給兩人那一沓照片,外加林顔提進去的手提袋内的碎屑比對。
陳宇:“這是昨晚八點多帶進去的手提袋,裡面的觸須經過比對确定是蜈蚣的,外加還有麻醉工具和一管藥,藥瓶的壓痕還在,但是被使用了,我們沒有在現場找到那管藥。”
溫辰馨平靜地接話,“醫用麻醉劑丙泊酚,林顔胃内的蟾蜍被他生吞進去的時候是被麻醉過的,所以檢出的三隻蟾蜍窒息也沒有掙紮痕迹。”
柳明亮擡手叫停,表情有一絲古怪,她指着屍檢報告上的兩條内容,同時側過身讓葉司池和周池钰看到那兩條内容,“這裡的體表啃噬中的‘死後侵入’和你對林顔死亡時間線推定中的‘吞咽發生于死亡前’,這兩者不是相互矛盾了嗎?怎麼又在死後進又在生前進的?”
溫辰馨先是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她的疑問,繼而朝祝思暖勾了勾手指,幾人圍在屍檢報告旁,溫辰馨坐的筆直,挺直了後背。
“看這裡,胃黏膜撕裂傷邊緣見出血反應,這一點證明吞咽時受害者還活着。胃内活體蜈蚣的是死前吞咽,死者生前被強迫吞下活體蜈蚣與蟾蜍,麻醉劑不隻是給蟾蜍用的,還有人。通過麻醉劑控制受害者的反抗,但是人沒死,這個時候他的消化系統還在運作。”
“體表啃噬離的死後侵入是指壁虎的行動軌迹,屍體被關入冰櫃後,冰櫃内的壁虎會因為環境寒冷進入假死狀态,解凍複蘇之後,繼而開始啃食屍體軟組織。生前吞咽和死後啃噬分别屬不同時間節點與生物行為,本質上就是犯罪者分階段施暴的結果。懂否?”
段初言忙不疊地鼓掌,“牛啊!刀哥這腦子太好使了!”
周池钰沉默片刻,突然注意到什麼,“林顔被強制吞咽的是蟾蜍和蜈蚣,冰櫃裡放置的是壁虎,那這個體表蜈蚣是怎麼一回事?”
溫辰馨看了眼祝思暖,剛才她已經解釋過一次了,祝思暖抱着本子站在原地開始彙報,“在冰櫃溫度上調後,壁虎回溫開始啃食屍體表面的皮膚組織,這些蜈蚣就是通過這些空洞鑽出來的,所以胃内蜈蚣體内檢出死者血液成分,而體表蜈蚣消化道僅僅含有表皮角質蛋白。”
柳明亮豁然開朗一般點了點頭,“這個低溫對這兩者有什麼影響嗎?”
“我猜兇手第一打算是想延緩腐敗,冰櫃低溫抑制微生物分解,讓生前損傷,比如胃穿孔和死後啃噬留下的壁虎咬痕的形态差異保留更清晰。這隻是施虐第一步,第二步是讓冰櫃内的生物活動滞後,壁虎在低溫下進入休眠,蘇醒後攻擊屍體的時間遠晚于死者死亡時間,形成時間差侵入,完成第二步施虐。”
周池钰畢恭畢敬地遞上一支筆,“那推測林顔大緻的行動軌迹和死亡的時間呢?”
“我來,低溫會影響腐敗時間進而導緻我們誤判死亡時間。采用Marshall修正公式來校正低溫腐敗延遲,計算出實際死亡時間比常規腐敗快1.2倍,這樣可以排除低溫導緻的誤判。”溫辰馨挑眉頓了頓,捏着屍檢報告,在白闆上畫下一道時間軸,根據大腦内的記憶一一複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