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兒擔心雙兒,剛回來就跑去了雙兒的屋子,但看見那丫頭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嘴邊還流着口水,她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她回到書房,将前幾日扣下的有問題的賬冊拿出來,正要出去尋個小厮,給唐大人送去,一轉身就與緊跟着她的阿铄撞上了。
第二次撞上阿铄結實的胸膛,餘音兒的腦袋依舊嗡嗡的。
阿铄不知道她會突然轉身,也被吓着了,慌忙伸手去摸她撞着的腦門,“對,對不起。”
餘音兒心底本就有一絲煩躁,突然被這麼一幢,那一絲煩躁不知怎麼地就被激了起來,她臉色沉了下去。
可又想起阿铄是個病人,她最終還是将那一絲煩躁給壓了下去。
“阿铄,你會寫字嗎?”她問。
阿铄也不知她為何會這麼問,點了點頭。
餘音兒轉身,從多寶閣上的其中一個格子裡,拿出一疊字帖,道:“交給你一個任務,把它們臨摹完,可以嗎?”
阿铄接過字帖,有些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好。”
将他安排好後,餘音兒暗暗長籲一口氣,這才出了門。
剛到角門,她就在不遠處看到了回來的樂安。
見餘音兒安然無恙地回到家中,樂安懸着的心也徹底落了地。
“娘子。”他幾乎是跑過來的。
餘音兒将賬冊遞給他:“樂安,你來的正好,把這些賬冊給唐大人送去。”
樂安接過賬冊,又将餘音兒上下檢查了一番,道:“娘子,你沒事吧?”
“沒事。”餘音兒搖頭,将莊子上發生的事簡單與他說了一遍,“這些賬冊應該可以讓三叔在裡面多待一段時日了。”
樂安點頭,卻還是擔憂地蹙起眉,“娘子,不如我去漕幫喊幾個兄弟過來,在主院周圍暗中看着?”
“先不用。”餘音兒拒絕道:“可能會打草驚蛇。早上二房可有什麼動靜?”
樂安眯了眯眼,“方才有兄弟來報,說是二夫人偷偷出門了。”
餘音兒道,“讓人暗中跟着,莫要輕舉妄動,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樂安颔首,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早間漕幫的兄弟傳來消息,家主委托他們收的賬,已經收回來了。”
餘音兒打開油紙包,裡面是一沓銀票。
她點了點,總共八十八萬兩銀子。
她從裡面抽出八張一萬兩銀子的銀票,給樂安,“這是給兄弟們的報酬。”
樂安頓了頓,“娘子,這會不會太多了?”
“以後要麻煩兄弟們的事還有很多。”餘音兒誠懇道:“替我謝謝兄弟們。”
說着,她又将那一沓銀票分成了四份,遞給樂安:“将這些分别存進四個銀莊。”
樂安有些猶豫,“娘子不打算留一些?”
餘音兒搖頭,“将來要用錢的地方或許會有很多,我要省着些。”
樂安點頭:“好。”
回到書房時,餘音兒便瞧見阿铄坐在桌幾旁,一手捏着筆,一手押着紙張,低着頭對着字帖認真臨摹着,看着不太熟練的樣子。
出于好奇,她近前看了一眼,卻見紙張上歪歪扭扭地被寫了好些字,看起來……都不太像字。
“這是?”餘音兒脫口而問。
阿铄開心地指着自己寫的字,一個一個念道:“天,地,玄,黃。”
又指着自己正在寫的那個字念道:“宇!”
餘音兒蹙眉,拿起紙張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很多遍,除了那幾個字的輪廓看上去有些像外,其餘的形态,她根本無法從中認出一個像樣的字來。
她詫異道:“阿铄,你是不是不會寫字?”
阿铄抿了抿唇,那雙眼睛有些無辜地看着她,随即,搖了搖頭。
但很快,他堅定道:“我能學會的!”
餘音兒竟不知該如何形容面前這個俊朗得有些過分的郎君,長得好,有修養,有武功,會認字,卻被下了毒,還不會寫字,睡覺還要讓人哄。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然而她還沒時間思考這個問題,前院的林管事便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
由于跑得過于着急,竟是在院子裡摔了一跤,很是狼狽。
“娘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餘音兒收回思緒,出門詢問:“出了何事?”
沒成想林管事早已淚眼婆娑,也顧不上衣裳上的髒污,朝餘音兒哭道:“家主!家主出事了!”
雖然早已知道這個消息,如今再得知,餘音兒還是沒忍住鼻頭一酸,淚水滾滾滑落。
她問:“我阿爹他怎麼了?”
林管事道:“碼頭上傳來消息,家主被倭寇殺害,被,被沈家的船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