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七歲，果然正是當狗東西的年紀。

【宿主！男主在這！】

眼前的道路憑空出現3D箭頭。

池又青跟着走過去，拐個彎，牆角處，陸季燃挺直脊背，對眼前的三個男生說：“撿起來。”

插兜叼煙的黃毛嗤笑一聲：“撿個球，你算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我說話？”

地上散落一地塑料瓶。

為首的黃毛用自己的黑色豆豆鞋往上一踩，嘎吱嘎吱，瓶子發出慘叫。

“老子不撿又能怎樣？”煙夾在指尖，他沖着陸季燃噴了口難聞的煙圈。

陸季燃攥緊拳，手臂肌肉緊繃，正欲盯着人瘦削發黃的臉頰送上一拳。

“幹嘛呢幹嘛呢。”手電筒的光明晃晃地照過來，刺得人眼睛快睜不開，“大晚上打架鬥毆，想進局子啊。”

“媽的，又來個多管閑事的。”黃毛頭吐了口痰，“今天什麼運氣？”

等黑暗處拿手機打燈的人影清晰起來，黃毛說：“美女，這沒你事，趕緊滾。”

“不會啊。”池又青欠欠的，“你滾一個，教教我？”

黃毛氣得，手中煙往地上一砸，作勢朝池又青走來。

陸季燃立刻挪步擋在池又青面前。

池又青擡手輕拍他肩膀，見陸季燃倒吸口痛氣，心裡歎聲，繞過他，一張臉波瀾不驚，甚至有些挑釁：“想動手啊？小龍就是這麼管你們的？”

黃毛怔住：“小龍……？你、你認識龍哥？”

“你覺得呢？”池又青清聲呵斥，“他見了我都得喊聲幹媽，你們膽子倒是挺大！”

黃毛心下大驚！

他是聽說龍哥最近認了個幹媽，一富得流油的寡婦，沒想到現在就能碰上。

原來幹媽這麼年輕？

正狐疑打量，眼看這幹媽掏手機要聯系龍哥，黃毛立刻跪滑。

“幹媽，對不住啊。”他恭順地道歉，“是我們有眼不識黃山……”

跟班：“老大，那是泰山！”

“……”黃毛回頭瞪人，詞哽一瞬，又轉頭賠笑，“不管是什麼山，今天都是我們的錯，實在對不起啊幹媽。”

池又青敷衍地嗯了一聲，下巴輕擡：“這我侄子，跟你們龍哥一輩的，下次碰見長點眼睛。”

“是是是！”

“還愣着幹嘛？撿東西啊。”

“诶！”

“剛丢那煙，踩滅撿起放垃圾桶去。”

“……好！”

黃毛一邊聽令幹活，一邊欲哭無淚。

他就多餘路過時踹那一腳！

現在可好！居然在這撿垃圾！

他賤啊！

三人動作還算麻利，很快把弄散的塑料瓶都收齊進袋子裡。

“走吧。”池又青大發慈悲地發話，“下次注意點。”

“放心吧幹媽！”黃毛見脫身在即，大喜，領着小弟朝池又青鞠躬，轉頭就跑。

仨小夥瘦得，統一穿黑色緊身褲的六條腿在巷道裡挪動，就跟六根筷子似的。

人消失，見陸季燃盯着自己，池又青莞然而笑：“怎麼？我長得不像能給人當幹媽的樣子？”

052吐槽：【宿主，就算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你這身份也太多變了吧。】

池又青：【管用就行，還得謝謝你給我看了眼這黃毛的背景。】

052：【……然後你一目十行，張口就來是吧？】

“小陸啊，人有三急，這老了就是憋不住。謝謝你幫我守着啊。”佝偻着腰背的阿婆忙地從公廁附近走出來，“我剛剛聽外面吵吵鬧鬧，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陸季燃把廢品袋子拎在手裡，“阿婆，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阿婆講話時露出空蕩蕩的門牙縫：“不晚不晚，我再去那小吃攤撿幾個瓶子，我家小孫女啊，明年上小學，花錢的地方多着呢。倒是你，我今天聽樓上又有聲音，董旭那混賬又對你動手了？”

陸季燃：“沒有。”

他跟老人講話的時候很乖，挨着回答：“不小心翻了個櫃子，阿婆，沒事的……臉上？不是，是今天在學校跟人打了架。”

“你這孩子！”阿婆嗔怨，擔心提醒，“可不能這樣随便和人動手啊，萬一哪天真出什麼事……”

“這位是？”阿婆打量的目光落在池又青身上，“我剛聽外面幹媽長幹媽短的，小陸，你幹媽啊？”

池又青撲哧一笑。

“阿婆，我是陸季燃的小姨。”她跟老人說話的時候屈膝彎腰，語氣溫和，“今天過來接他，他不樂意跟我走，阿婆，您幫我勸勸吧。”

阿婆被皺紋蓋住的眼睛炯炯有神：“傻小子！這有什麼不樂意的！去哪都比待這強吧！”

“孩子她小姨。”阿婆慣性想伸手拉住池又青講話，低頭一看自己的手烏黑，停了動作。

池又青搭手回去，沖她笑。

阿婆心裡一暖，拍拍她的手背，跟她說：“自從小陸這孩子搬過來住我們樓上，也有好幾年了。我跟你說吧，他那個舅舅，真不是個東西！”

“阿婆。”陸季燃低聲喚。

阿婆歎口氣，握緊池又青，隻說：“帶走吧，你快把這孩子帶走。”

池又青：“好好好，我保管帶走，您放心。”

她燦爛應答後看向陸季燃。

少年别過頭，不作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