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寺位于郊外山間,鬼市就開在木蘭寺後面的一處廢棄廠區。
廠區外亮着燈,昏暗的光暈照入口長滿青苔的水泥路面上,路面上被來回碾壓出道道車印。
江溪她們将車停在遠處,跟着老周順着車印往裡走,入口有一道鏽迹斑斑的鐵皮大門,門邊有人守着。
老周拿出邀請碼遞給對方瞧了瞧,又指了下江溪和李秋白:“這倆人都是我的顧客,我特意帶她們來長長見識的。”
守門的壯漢打量二人一番,确認沒問題後遞給兩人一塊硬币大小木牌才放兩人進入。
江溪進去時,注意到還有人站在外面,不被允許進來,還真需要人領着才能進去,還好沒有冒冒失失的自己過來,“怎麼這麼嚴格?”
老周解釋:“以前不嚴格的,誰都可以來,但後來有買家賣家被盯上被搶,所以規矩就改了,第一次得有人領進來,熟人帶進來可以篩選下人品。”
鬼市還管售後?怎麼感覺怪怪的?江溪低着頭跟老周朝裡走,裡面燈火闌珊,星星點點的光影彙集成一片熱鬧鬼市,人來人往的,顯然鬼市已經開始了。
老周指着前方密集的攤位,“你們自己逛吧,看中了就用這個木牌登記付錢,對了,離去時你們要把牌子還回去。”
說完他便匆匆走了,絲毫沒有推銷的意思,江溪把木牌對着光看了看,隻是一塊普通木牌,但上面有個編号,“他應該是按這個木牌抽成。”
阿酒叉着腰,像隻大狼狗似的沖着老周的背影龇牙:“黑心老登,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我去偷偷拔他腦袋上的毛。”
“阿酒别鬧,别忘了我們今晚的目的。”江溪抓住阿酒後衣領,朝前方古玩攤走去,“阿酒你幫我到處看看,發現年份高的古玩或是物靈立即告訴我們。”
“你等着,我現在就去找。”阿酒很樂意幫江溪的忙,轉身跑向一個攤位,仗着沒人看到他,旁若無人的走到每一個物件面前問:“你會說話嗎?”
沒有回應會換下一個,一個攤位一個的問了過去。
阿酒很能幹,讓江溪省了許多力,她叫上李秋白一個攤位一個攤位的慢慢逛,這些攤上的古玩成色比送仙巷古玩市場好許多,“這裡真不錯,陶罐、花瓶這些雖沒多大價值,但都是有年月的。”
“那裡好多人。”李秋白指着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一處古玩攤,聲音嘈雜,似乎淘到了好寶貝:“我們去看看?”
江溪隔着人群往裡看去,發現大家正圍着一隻通體如意花紋的圓柱形的盒子,上面還鑲有珍珠、綠松石和紅寶石,通體金光閃閃,非常奢華。
有識貨的買家說:“這是一隻用黃金制造的金曼紮,是藏傳佛教的寺廟擺設品,我瞧着它和法國楓丹白露博物館那隻金曼紮好像一模一樣。”
“博物館那隻金曼紮早就被盜了,你們說是不是就是這一隻啊?”
“真要是那一隻?我們撞大運了!”
“聽說上次有人在鬼市上淘到一件拍賣級别的古畫,難道這次也要出一個上億的金曼紮了嗎?要是真的,我們就發了!”
李秋白看得眼睛都直了,他爺爺這兩年開始信佛,買一隻金曼紮當壽禮好像也不錯:“江姐姐,你覺得怎麼樣?”
江溪搖了搖頭,壓低聲音告訴他:“别激動,我瞧着是仿照的,雖然少了意義,但實實在在的黃金、寶石還是值一些錢的,你确定要嗎?”
家裡不缺黃金寶石,李秋白頓時沒了興趣,轉身去前面的古玩攤,攤上有一隻粉彩龍鳳穿牡丹雙耳瓶,瓶身造型規整,設色豔麗,内施白釉,内有大清嘉慶年制的字樣。
他小心拿起,對着昏黃燈光慢慢看,中間的鳳凰繞在牡丹花紋上,色彩濃豔,四周紋飾飽滿漂亮,越看越喜歡:“我知道這個,雙耳瓶是嘉慶官窯粉彩瓷器制作水平最好的作品,多少錢?”
老闆樂呵呵的比劃了一個1,表示一百萬。
李秋白點點頭,“倒也不貴。”
“江姐姐你覺得怎麼樣?”
“前面再看看。”江溪捏了捏眉心,難怪老周主動免費帶他來。
等走遠一點,她才低聲和李秋白說:“你知道粉彩龍鳳穿牡丹雙耳瓶收藏在哪裡嗎?你就敢随便亂買?”
“真品現收藏在博物館裡,這如果是真品那就是偷龍換柱來的,是犯法的。”
就算不是博物館裡的,就算是同一時期的同類型真品,品相這麼好的怎會拿來鬼市?拿去拍賣不香嗎?江溪不用細看都知道是假的。
“大傻子又想瞎買。”折回來的阿酒嫌棄的白他一眼,怎麼有這麼傻的人,“沒有我們,你遲早虧得褲衩子都沒了!”
江溪笑了笑,阿酒話糙但理不糙。
李秋白不好意思的笑起來,“還好江姐姐和小......阿酒你們攔着我,否則我又被坑了。”
阿酒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輕哼一聲,算他識相。
“我答應幫你挑的,你之後跟着我就行。”江溪慢慢往前走,順道和他講怎麼挑古玩,“咱們來鬼市擺明了想撿漏,撿的就是老闆打眼後的賤賣,但前提是我們得識貨,當然這必須有長年累月的經驗,你若是沒有,就一定避開極完美的,越完美越有問題,或者你注意看老闆的微表情......”
李秋白聽得認真,默默記下,在江溪挑一套古錢币時就特意觀察了老闆的神情。
江溪在一堆古錢币裡挑選着,裡面大部分都是康熙年的錢币,正面鑄刻着康熙通寶四個字,背面則分别刻着寶泉、羅漢、滿漢、背西等字樣,寶泉指北京戶部寶泉局制造,羅漢是祝壽錢,其他都是有特殊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