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陳林照沒見過她這模樣,起了挑逗的心思;“畢竟沒事也不會找我。”
柳未夏:“……”
一日不見,這位師祖的嘴還是這麼找打。
她擡頭,非常認真地問:“你幫不幫。”
衆所周知,這位隻要起了逗弄人的心思那就一定要玩的開心,他不管柳未夏要殺人的臉色,臭不要臉地問:“不幫能怎樣?”
能怎樣,能把你送回去,能換别人來。
柳未夏壓了壓脾氣,好不容易沒蹦出一個“滾”字,但後面的也壓不住了:“能怎樣,不過也就是傳出去你堂堂一個師祖臉山火都滅不了,在宗門内着實有失威嚴,說不定還會被那群長老拽去‘談話’。”
這下子脾氣沒壓住,求人幫忙的事也沒做好。
但脾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她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睛一掃陳林照說:“不幫算了。”
剛轉過身,就被一隻手拉了回去,撞進一個溫暖的懷裡,肩膀上還多了一件幹燥的外袍,繞着淡淡的藥草香。
陳林照将欲走不成的人摁住,剛才笑着的聲音變得低了,把人帶到蒲團上摁坐下去,并不是規矩跪着的那種。
柳未夏兩腿交疊盤在一起,還沒起身,摁她坐下的人指了另一邊,那裡縮了一個幹瘦的老人:“我什麼時候說過不幫了,威脅人還有理,罰你看着他,不許亂跑。”
像是知道柳未夏會坐不住,他還特意設了一道屏障,隻能進不能出的。
一根幹枯的樹枝握進手裡,他在地上随意扒拉幾下,然後丢了樹枝,丢之前還用力點了一下她的眉心,不悅道:“一場山火而已,哪那麼麻煩,在這待着。”
這下,兩人一狐大眼瞪小眼都被關在這一方天地。
山火确實不麻煩,但也隻是對于他來說,讓柳未夏和謝餘寒兩個人,一個沒了靈力一個靈脈虛弱,滅到明天早上恐怕也滅不完。
對于陳林照來說滅場火也就是一個口訣的事,隻是山下的村民疏散困難,一個一個找太麻煩了。
不知是因為匆忙被叫過來,他的臉色從出廟門開始,就一直沉着。
當他下山發現謝餘寒已經救下一部分人時,臉色才稍微好了那麼一些,但也沒好多少。
他的情緒低到謝餘寒一眼察覺,但沒敢問出那句話,隻能先彙報狀況:“村民大多數都四散開,往四周跑,有幾個被陣法傳送走了,還有一些在試圖救火,也被我攔下了。”
他的攔下,就是提着劍冷臉唬人,直到村民不在敢往裡走。
陳林照不在意這點小插曲,畢竟他要的,隻要方圓三裡沒人。
越過低眉彙報的謝餘寒,他今日着了一身雪白,擡腳往裡走,他的步子不緊不慢。
在謝餘寒想要跟上時,一堵無形的牆擋住去路。
他聽到内封送入耳中的,不帶情緒的吩咐:“回去,帶人離開。”
同一時間,山上的破爛到漏風廟裡,柳未夏頭頂着避雨的屏障,後面跟着害怕雨淋的狐狸,站在門口往山腳下望。
火焰開始一點點變小,陳林照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沒有降雨也沒有禦水,隻在瞬息之間就把火滅了。
一縷縷長煙飄起,有的交彙在一起,彎彎曲曲向上走。
狐狸繞着她身邊走了一圈,有點似奇怪的調侃:“那麼緊張做什麼,剛才那位靈力深不可測,救一場火不過揮揮手的事。”
剛才那隻說滅不了山火的話狐狸仿佛消失不見,剩下一個不僅嘴甜還會捧哏的小魔。
不一會兒連彎曲的煙也沒有了,山腳燒出一小片焦黑,從山上看見腳下一個個會動的原點向村莊移動。
一場幾乎要燒滅生命的火焰,就這麼熄滅了。
旁邊,老曹蜷縮在角落裡,肩膀抵着牆壁支撐身體,雙眼從她身上掃來掃去,眼裡清明不少。
看這模樣,大概是恢複了。
既然清醒了,柳未夏還有些瑣事想要告知他,畢竟他身為村長,理應負責。
哪知他開口便問:“秀蘭呢。”
沒有人說話,隻有強勢灌入的風聲吹醒了他。
“哦。”老人遲鈍地反應過來,低下頭:“秀蘭走了。”
“逝者已矣,但活人終究是要活着的。”她站在門口的位置,剛巧能看到山腳下慌亂的人群,經曆過一次生死,她深知人死不能複生。
“山上的這些東西始終都是虛無,就像那座神像,已經死去的人再惦念也不會比活人重要。你的兒子,朋友,兄弟都在山下,因為一場大火就亂了陣腳。”
“着火了?”老曹木木的,順着她的視線往下看,看到一片焦黑。
他充滿褶皺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大概是不可置信吧,事情怎麼會發展成如今的模樣。
柳未夏沒能再和他說下去,因為下山沒一會兒的陳林照撐着傘上來,他不知道從哪弄來的,邊角彎折出破爛的弧度,勉強擋住他一個人。
明明一個法咒就能擋雨,為什麼要撐傘。
柳未夏在心裡腹诽他。
走不出陣法,她找了個避雨的檐下,站在青磚石上,看着陳林照一步步撐傘而來。
他衣服很薄,沒了外袍裡面隻有兩件束腰交領,邊緣的銀線蹭上些許墨灰,風一吹就好像要倒。
“怎麼回來了?”柳未夏想問他為什麼不留在山下一起幫忙,威懾那麼多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還沒動就被定在原地。
等人走進才發現,原本幹幹淨淨的衣服燒卷了邊,銀仙蜷縮在一起,好看的手伸到她面前打了個響指,陳林照眯起眼睛:“來找你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