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擋在後面看着符紙燃燒殆盡,後面有人開始催促,讓他快點重新回到隊伍。
“啧。”遲西易克制住拔劍揍人的沖動,因為手心裡多了一塊冰涼的東西。
四隻角磨得并不圓潤,冰涼地貼着掌心,銅牌上還刻了一些奇怪的符文。
柳未夏打了個手勢,示意他收好。
低頭一看,掌心冰冰涼涼的東西果然是柳未夏剛剛誇過的弟子令牌。
這樣大庭廣衆,處處有人監視的地方,連說句話都難,她是怎麼順下來的?
那張符又是怎麼貼上去的?
遲西易想不出來,眼睛卻常常落在她被掐斷的手腕上,瓷白的皮膚多了一處紅痕,有氣無力地垂在寬闊的衣袖間。
說是帶走審查,他們還沒來得及看看周圍到底是什麼地方,就被一條黑布蒙上雙眼,被推搡着向前走。
走了不知多久,一股奇異的香味湧入鼻腔,避無可避地往鼻腔裡鑽,
雖然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但這股香味柳未夏聞到的晚,剛開始覺得挺香的,動了鼻尖仔細嗅了嗅。
就是有點熟悉。
不一會兒前面傳來重物的倒地聲,聲音悶悶的,不像是箱子之類的,緊接着又是一個。
柳未夏這才發覺不對,但為時已晚。
她顫抖着手指解下布條,剛要去叫遲西易,一股無力感就遍布全身,兩眼一昏暈了過去。
意識完全消失的最後一秒,柳未夏在心裡罵罵咧咧:
誰教他們用迷香搞暗算的!!!
再次醒來時蒙在眼上的黑布已經消失,周圍都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四周的環境,隻能聞到一股潮濕的黏糊的味道。
柳未夏擡手摸上牆壁,不知名的東西糊了一手。
“呃,”
她甩掉手上的青苔,試探着向前走一步,什麼東西絆住了她。
觸感硬硬的,像人類死了三天後的屍僵。
……那幾個人不會真把她扔進什麼地牢和屍體在一起吧。
柳未夏又等了一會兒,按照時間其他人應該醒了,但除了她這裡好像沒有第二個活物。
她沒等到别的動靜,倒是等到一個黑色的活物,活物舉着将要燃燒到盡頭的火把,照亮她此時的狼狽。
黑衣人看到她手上的東西,聲音嫌棄:“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柳未夏低頭看看自己,衣角盡數是泥土,手上沾滿青苔,頭發還亂糟糟的像雞窩。
确實有些狼狽。
但是,“你是誰?”
黑衣人繞她身側轉一圈,冷不丁湊近,火苗一簇一簇往上竄。
他摸着有胡茬的下巴說:“果真不記得了,哈哈還真是。”
“嚴格來講,”黑衣人再次湊近,一副不苟言笑模樣:“我是你爸爸,嚴肅一點說,我是來殺你的。”
柳未夏:“……”
“诶诶诶,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他躲開幾塊直沖面門的石頭,擺出一個奇怪姿勢。
柳未夏抹掉手上黏糊惡心的青苔,手指不輕不重地搓着,動作并不急促,很快将指節搓地幹淨。
她淡淡問:“我們之前認識?來找我總不會是為了舊事吧。”
黑衣人摘掉帽衫,下面是一張成年男人的臉,下巴冒出一茬又短又粗沒有刮掉的胡子,給人一種頹廢感。
那火苗距離太近,柳未夏被逼的後退一步,又踢到那個硬邦邦的東西。
那東西還在那,隻不過沒有那麼重了。
柳未夏低頭,看到一截斷手,青白的手指繞幾圈長長的紅線,手心攥緊一塊白色的東西。
那截東西越看越眼熟,柳未夏掰開斷手,從裡面抽出一短截小指骨。
是一截短哨,和自己懷裡那個長得差不多。
黑衣人湊過來:“咦,這你也找到了?”
柳未夏問:“你認識?”
他說:“不認識,不過你認識不就好了。”
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手指揮動出現一根長辮子,有點歉疚說:“雖然不太想這麼幹,但我也是迫不得已。”
話剛說完,鞭子破空揮向她的所在地,噼啪一聲打在地上,完好無損的地闆開裂出一道細微的縫隙,不細看發現不了。
剛剛站在原地的人消失不見,不知所蹤,狹小的房間内根本沒有她的蹤影。
黑衣人轉動長鞭,為了感知周圍的動靜他的心跳都虛弱幾分,然而還是什麼都沒有。
真的跑了?
轉頭的須臾,一柄短刀抵上脖子,狠狠劃出道道血線。
不,那不是短刃。
是一把斷劍。
黑衣人舉起手,做出投降的姿勢:“我認輸,不殺你了。”
柳未夏呼吸有些不穩,捏着歸途劍的手指正顫抖,抵在他脖子上,逼迫着問:“你到底是誰?這兒是哪裡?遲西易他們呢?”
“這麼多問題,我該回答哪一個呢,這也太難抉擇了。”手下的腦袋緩慢轉動。
盡管脖子上的血線越來越深,他像是沒有知覺,直到和柳未夏面對面。
“那就說最容易回答的吧。”
“你那個好師弟,正在被人争着搶着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