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輕易許諾會帶來不幸。
明明隻是訂婚而已,五條家弄得簡直像是舉行集體婚禮一樣熱鬧,身為當事人之一的我從淩晨四點被迫起床。
跟提線木偶一樣穿着沉重華麗的和服,直到下午賓客逐漸減少我才趁機溜了出去。
目标明确的轉過長廊,走進偏僻的房間,我嘭的一聲倒進角落的豆袋,半晌顫顫巍巍的伸出一隻手。
聲音也模糊不清。
“美由?我的糖。”
房間裡一片安靜,一頭紮進柔軟布料中的後腦勺勉強動了動,手上忽然多了點什麼才哼哼唧唧安靜下來。
窸窸窣窣拆糖紙的聲音小聲響起,然後又歸于平靜。
半晌過後才傳來安詳的聲線。
“幫我看着點時間,别讓人來這邊發現我了,我睡會兒。”
房間裡仍然一片安靜,這次我一頓不頓,繼續吩咐:“明天我自己去高專,地址發給我就行。”
清亮的少年音終于打破了這一片寂靜。
五條悟蹲在角落中的一坨身旁,伸出手指饒有興緻的戳了戳。
“我出現在這裡你就不擔心擔心你的侍女?”
我在暗中昏昏欲睡白眼都懶得給了,聲音含含糊糊:“嗯,美由很聰明,你也不算是個壞人。”
“诶——我才不算是壞人嗎?”
戳在身上的東西換了個觸感。
“真的假的?明明幫了你這麼多忙,這可是從長老手裡搶過來的特級咒具哦。”
與角落中的陰影融為一體不為所動的背影忽然動了動,掙紮着再次伸出一隻手,攤在空中。
五條悟看着落在眼前的手,差點被氣笑了。
五隻張開放在面前的手和它的主人一樣蒼白,過于纖細的指節連帶着指尖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青白,掌心倒是有幾分淡粉的血色。
剛才被壓在身下受了會兒力,如今整治手掌關節都泛着淡紅,倒是讓不健康的青色顯得尋常了些。
看起來格外柔軟。
他嚴肅的盯着這隻手看了會兒,心裡報複回去的惡劣想法被另一個想法取代。
我伸得手臂都酸了,還是沒拿到東西,正準備放下起身,和五條悟一決雌雄。(字面意思)
手心忽的一沉多出一個手感沁涼的東西。
沒等我把東西縮回來收好,紮進角落裡的身體連人帶袋一起被拎了起來,忽如其來的失重感讓我咬唇,後背僵直。
叼着嘴裡的橘子味棒棒糖,強行壓着茫然和五條悟不安排理出牌的煩躁,等着降落。
不知道這家夥突然想帶我去哪兒。
我和豆袋一起被夾在手臂下,攥着特級咒具的手悄悄收回胸前。
一分鐘過去,周圍的風是越來越大,就連偷偷藏在和服腰帶裡的手機也開始瘋狂震動。
有種不妙的預感,我按着柔軟的豆袋挪出一隻眼睛看向四周。
我:。
五條悟輕飄飄的聲音在頭頂飄蕩:“怎麼樣,是不是很刺激?”
“你還是第一個被我帶着飛的家夥,等會兒到了東京我們買點東西就直接去高專。”
我掙紮的動作一頓,緊接着又劇烈掙紮起來,擡腳趁機踹了一下他的屁股。
“我才不要穿成這樣去買東西!混蛋,難道被你帶着是什麼榮譽成就嗎,快放我下來!”
“不,你直接送我回去,不是都說了我明天和美由自己去高專。”
帶着人來到城區的五條悟連忙伸出兩隻手按住手裡撲騰得厲害的黑川一,屁股又被踹了一腳,他臉色有點黑。
狐疑的看了一會兒她的表情。
在我精湛的演技以及道具豆袋的遮掩下,他緩緩移開視線:“不會有人看你的,行了行了,今天我請行了吧。”
我掙紮的動作消停下來,抱着豆袋乖巧點頭。
“好吧。”
五條悟看着被夾在手臂下的人,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非常火大。
帶着人落在商場樓頂,他将卡在手臂裡的人提着衣領拎起來,湊過去仔細觀察。
兩雙藍眸離得極近,一雙是令人屏息閃爍着絢麗光澤的天空之瞳,一雙沉澱着灰暗色澤細看又暗藏尖銳的钴藍色眼眸,對視片刻忽然被唰的一下打開的折扇擋住打斷。
我下意識打斷這場不太妙的意識,想了想又緩緩将手裡的咒具下移露出一點點眼睛。
“那邊有人,我們該走了。”
早已在樓頂等候多時的商場負責人,立刻迎了上來。
片刻,臭着臉的五條家繼承人以及他的未婚妻黑川小姐出現在商場的貴賓室。
坐在格外柔軟的沙發裡,面前是漂亮導購展示奢侈品的平闆,我喝了口茶飛快在糖衣炮彈中腐蝕。
伸出手指在導購小姐亮晶晶的眼神中,戳中了最下方的奶茶店,豪氣如雲。
“先把這個芋泥紅豆奶綠大杯全糖去冰給我來一份。”
導購小姐飛快點頭,隻是臉上甜美的笑容有些幾不可查的僵硬。
她下意識朝另一邊的五條少爺看去,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眼睛,那張得天獨厚的臉配上天藍色的瞳孔雜糅成一種不可侵犯的神聖意味。
“五條少爺……”
她微微垂眸,露出最好看的表情和側臉。
沒等她說完,五條悟杵着下巴淡淡的說:“來三份。”
“……是。”
導購小姐不甘心的收回目光拿着三杯奶茶的業績走了出去,走遠了才敢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