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

熟悉的怒音從電話那頭響起，我反射性的站直身體，頭偏向一邊往遠離的方向挪了兩步。

啊，果然是夜蛾老師。

隔了一米遠還是能聽到老師中氣十足的聲音，我視線落在一輛輛遠去的警車車燈上，逐漸放空。

好困，差不多也該回去了吧。

一陣寒風拂過，我默默收攏衣領，說起來這麼冷的天還要回寝室泡澡實在是一種痛苦。

但是不洗澡的話，今天在這邊沾染到的氣味又實在是太過混雜，尤其是咒靈身上的臭味。

“啊，真不錯。”

“對面發生了什麼？快走。”

“新開的錢湯真不錯，簡直一天的疲憊都消失了呢~”

飄忽的視線落到對面金碧輝煌引人注目的建築上，跟随着一臉滿足從其中走出的客人緩緩移動。

我打了個哈欠：“對面沒有被疏散嗎？”

附近的輔助監督聞言，擦了擦汗：“因為事發突然，解決的速度也異常迅速，還沒來得及疏散人群。”

當然現在也不需要繼續疏散了。

他恭敬的垂眸，等待黑川一的指示。

一般來說還未畢業的學生大多數都是在有幾年工作經驗的輔助監督手下出任務，也可以稱之為學習。

一直到畢業後，根據咒術師和輔助監督職能的劃分，才會正式成為他們的上級。

但眼前的幾位就是稀少的，在畢業之前就被高層重視，輔助監督們同樣不敢冒犯的極有前途的咒術師。

才是一年級就已經是一級了。

他目光小心的掃過少女身後的兩名少年。

根據上面傳來的消息，一個掌握無下限術式的六眼，一個是難得一遇的咒靈操使。

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會……

眼前這位的術式更是前所未見貼近規則層面引領死亡的因果律武器，肖似于凱爾特神話中的巴羅爾之眼，卻更接近英國時鐘塔那群瘋子所說的直死之魔眼。

雖然黑川一向來很穩定，但在直面死亡能力的陰影下，他的态度非常謹慎。

“唔。”

沒有被疏散，居然放松到連對面的狀況都沒發現嗎？

“決定了。”

輔助監督微微側身，附耳傾聽。

我單手握拳擊掌：“我要去對面泡澡。”

這樣就不用回去忍受冰涼的浴室，還可以順帶放松今天晚上受到驚吓的心情，完美！

我溜溜哒哒避開人群朝對面走去，打定主意要抛下那邊兩個累贅，獨自享受成年人安靜又孤獨的夜晚。

金碧輝煌的門前兩名身穿和服的迎賓微笑着傾身：“歡迎光臨，三位裡面請。”

我點點頭，在靠在待客沙發裡，拿着套餐菜單毫不猶豫的選了最貴的全家福套餐，然後被笑容更加親切的漂亮服務生領着進了更衣室。

真不錯啊。

我嗅着空氣中淡雅的香薰，穿過女賓更衣室的門簾萬裡走，身後服務生甜美得體的聲音忽然有些驚慌。

“等等，兩位這裡是女賓更衣區，請留步！”

我随手拿起甬道邊放置的香水椰叼着吸管喝了一口，繼續往前走，果然脫離了工作和同事之後，心情就放松起來了。

換上專門的睡衣沖過澡後，我穿着泳衣泡進了單獨的池子裡，端着偷渡過來的酒精飲料大喝一口。

真不錯啊，下次也一個人過來吧。

“小一！”

“小一小一！”

兩道鬼鬼祟祟的熟悉聲線在頭頂響起，我在升騰的水蒸氣中，迷迷糊糊睜眼循着聲音的方向看去。

對上了兩顆裹着毛巾的腦袋。

我閉了閉眼睛，拎起剛才喝過的飲料仔細觀察，難不出成度數出乎意料的高嗎？

不然我怎麼會在浴池隔闆上看見兩張似曾相識的臉。

“沒問題啊。”

我摸了摸泡得通紅的臉，從浴池裡爬了起來，一左一右兩隻手忽然搭上我的兩邊肩膀。

少年人爽朗的聲線在我聽來如同陰魂不散的惡鬼。

五條悟幽幽道：“小一難道就這麼想要甩開我嗎？”

夏油傑假裝按了按眼角：“是這樣嗎？真讓人難過。”

成年人·安靜孤獨·夜結束了。

我木着臉被肩膀上的力道按着在池邊坐下，饒是再溫暖舒适的湯泉都不能讓我緊繃的神經得到緩解。

至尊套餐内包含的單人獨立湯泉一角還别出心裁的栽了一顆櫻花樹，也不知道店家用了什麼辦法，這個季節淺粉色的花瓣竟然還顫顫巍巍的挂在枝頭。

搖搖欲墜的輕柔花瓣被升騰的霧氣的拂過，挂上了點點露珠。

最後終究是不堪重負，從枝頭搖曳着墜落。

我盯着那片花瓣，如果是一分鐘之前，我可能還會對這美景拍它幾十張照片，然後精挑細選出最完美的九張，屏蔽煩人的同期（硝子除外）發上社交軟件。

以此來紀念這個夜晚。

然而此時此刻我感受到兩側同期體形帶來的壓迫感，隻能按着額頭被迫加入他們的合照當中。

“哇，果然做的不錯嘛，來，小一看看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