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果然還是答應了。
反正隻是手段而已,對我沒什麼影響。
我大概聽完以決定婚期為出發點的咒術界高層之間的各種博弈,心情平和至多還有些失望。
這些老登居然這麼容易就達成一緻輕易讓我嫁過來?
我無趣的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小腿,腳尖觸碰到什麼軟乎乎的東西,頓了一下,若無其事的收了收腿。
對面是一群滿臉褶子頭發花白的老登,都闆着個臉,也看不出碰到誰了。
忽的右手邊投來一道不可忽視的尖銳目光。
我循着目光慢騰騰轉頭,在一群長老當中算是最年輕的中登瞪着一雙牛眼,冷哼一聲。
卻忍氣吞聲的看樣子對這場婚事很不滿。
難道是踢到他了?
我心虛的移開眼睛,後頸卻忽然在中登的越發不滿的眼神中,被人捏住按了按。
似乎是覺得手感還不錯,那隻帶着提醒意味的手試探着用兩根手指蹭了蹭才收回去。
五條·中登·禮越發對這個即将嫁入家門的主母不滿,出身小門小戶的黑川家,身體還不好,如今更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和家主卿卿我我!
簡直不知廉恥!
他閉了閉眼睛,讓自己眼不見心不煩,心中卻對隐藏在禦三家當中藏頭露尾的家夥殺意越發濃烈。
家主當初為了反抗家族才随手帶回來的女人,他們原本誰都沒放在眼裡,可如今居然舊事重提,到底是誰第一個說動他人,他一定要查出來!
我不知道眼前的中登殺意凜然想刀了在場除了五條悟之外所有人,讓他視為家主污點的婚約直接作廢。
坐直身體後看向左手邊的五條悟,稍微動了動嘴唇。
“幹嘛?”
帶着圓片墨鏡的白發少年大刀闊斧的靠在椅子裡,朝我晃了晃搭在長腿上的手指,指了指門外,伸出兩根手指順着大腿走了兩步。
我眼睛一亮,馬上點點頭。
每個人說話的時候都要朝我看看,又不需要我發表意見,簡直無聊透頂。
我社恐都要犯了!
五條悟取下墨鏡在寬大的手指之間把玩,意料之中的表情陡然讓我生出一些不太好的預感。
我悄悄朝他伸出爾康手。
“等等……”
話音未落,我眼睜睜的看着五條悟騰的站了起來,毫無遮擋的天空之瞳環視一圈,最後輕飄飄的落在我身上。
激烈讨論的聲音陡然安靜下來,二十幾雙眼睛齊刷刷落在我倆身上。
我面無表情坐在原地,頭皮開始逐漸發麻,撐着桌子也站了起來,堅強道:“忽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話音落下後場面陷入僵持。
看我不爽的老登也沒有吭聲。
因為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五條悟限制住了我的行動。
玩家【黑川一】試圖脫戰。
脫戰失敗。
我摸了摸口袋,下意識想把五條悟放我這兒的墨鏡也帶上,好歹保存最後二分之一的臉面。
發現東西都在換下來的衣服裡面之後,眼神逐漸變成暗含絕望的平靜。
五條悟打了個哈欠,平靜的表情看起來無害,卻沒人敢放松下來。
當初他就是這個表情面對未婚妻人選,轉頭就把黑川一領進來了!
“叽叽歪歪的沒完沒了,耽誤高中生的青春可是罪大惡極啊。”
他尾音帶着不耐的上揚,朝我擡了擡下巴:“反正對你們來說是誰都沒關系,我已經同意了,剩下的流程沒有我也行吧。”
“我走了,你們随意。”
說罷,五條悟毫不猶豫消失在原地,留下面色僵硬的未婚妻。
五條禮反而雙眸一亮,欣喜的望着五條悟消失的方向,推遲了暗殺黑川一的planABC,覺得還能再看看。
衆人隐晦的交換一個眼神,心中的猶疑變成肯定。
再怎麼強勢家主現在也隻是個高中生,果然黑川一隻是他随便找來氣他們的。
現在他們順水推舟以引出那名術師為借口,試探性讓他們直接結婚,沒想到結果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好。
結婚隻不過是服從性測試的第一步。
這群爾虞我詐一輩子的老狐狸隻要找到一絲縫隙,就會如跗骨之蛆一樣圍上去,一步步試探規訓,讓不可控的六眼變成更加合格的家主。
我在一衆毫不掩飾輕蔑的眼神中,套着足袋的腳趾蜷縮,不動聲色的扣出一座五條宅風格的古風小院。
“我……我,悟君他……”
我咬唇低下頭,擋住面上的表情,被精緻和服勾勒出的瘦削肩膀微微顫抖。
好不容易才忍住沒笑出來。
看熟人演戲的痛苦誰懂啊。
我轉身腳步淩亂的匆匆離席,實在是不忍心說出更惡心的台詞,還是先撤一步好了。
把壓力全部給到五條悟。
可這副模樣落在這些人眼裡,可不是被傷透了心想哭又不敢哭,隻能踉踉跄跄匆忙的逃離?
有人冷笑一聲。
“居然真敢想成為五條家的主母不成?”
“不用管他,不過是個棋子,這次計劃過後,随便找個什麼借口讓她消失就行。”
“我倒是覺得,主母如此不是更好拿捏。”
說話的幾人一頓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繼續商議婚禮。
不管怎麼說即便是他們眼中注定會被作廢的婚姻,也不能匆匆忙忙掉了五條家的排場。
婚期定在第二年的三月。
在學弟學妹驚恐的表情中,我平靜的把豪華的便當盒蓋上,用手帕擦了擦嘴,才緩緩點頭。
我聲音沉重:“是的,我們有一個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