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還是第一次這麼安靜。
我順着鳳鏡夜拉開的椅子坐在他身旁,坐在主位的鳳家主除了打招呼時看了我一眼之外,整個早餐時間都隻剩下令人窒息的安靜。
我暗暗朝公關部其他人瞥了一眼,還真是難得看到他們這麼乖巧安靜。
思考間切割牛排的刀叉不小心和盤底磕碰,發出刺耳的聲音,在安靜的餐桌上更是顯眼。
我連忙收回目光,專注于身前的餐盤。
鳳家主的臉色更差了點。
他放下餐具擦了擦嘴,看向姿态優雅的鳳鏡夜,淡淡的吩咐:“等會兒來我書房。”
這是要單獨訓話嗎?
我不着痕迹的看向身側,卻對上鳳鏡夜恰好看過來的目光,兩人同時一愣。
他拿着餐巾輕觸唇角,朝須王環他們示意了一下,然後看不出什麼神情應了下來。
等到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視線中,我聽到雙子同時歎了口氣。
“呼——還真是安靜,鏡夜前輩的父親怎麼突然來了?”
那聲音由遠及近出現在我耳邊。
常陸院光的臉從我的肩頭探了出來:“黑川桑,你有什麼頭緒嗎?鏡夜前輩可是為了你要被責罰了哦?”
須王環看了過來:“喂,光,不要這麼說。”
常陸院馨也拉開我另一邊的椅子坐了下來,杵着下巴:“既然決定和鏡夜前輩結婚,可不能什麼都不做當縮頭烏龜啊,和你這種沒什麼背景的平民結婚鏡夜前輩想必要承擔很多壓力吧。”
沒什麼背景的平民?
我喝完最後一勺甜湯擦了擦嘴巴,聽着他們的話忍不住回憶了一下。
被逐出黑川家的我确實是沒什麼背景沒錯,就算還留在那裡,在鳳家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恐怕也算不上什麼。
這一點鳳鏡夜從見到我的第一面應該就知道了。
我終于從這段交往中察覺出了被忽視的地方。
鳳鏡夜明明是為了拒絕家族安排的聯姻才和我約定結婚,這樣的他在下父親面前會是這麼胸有成竹的鎮定模樣嗎?
奇怪。
還有這對雙胞胎是不是越來越聒噪了?
我推開椅子起身,朝身邊吵鬧不停的兩人淺笑:“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鳳鏡夜臨走前的意思是讓我和須王環他們待在一起。
我也沒有走遠,穿過影影綽綽的紗幔扶着露台的欄杆深吸了幾口氣,神情有些懊惱。
“不要太擔心了,鏡夜他做什麼事都是有準備的。”
我就着趴在欄杆上的姿勢扭頭。
金發少年以同樣的姿勢靠在欄杆上,他的視線落在盛開得燦爛的玫瑰園裡眼神十分溫柔,我順着他的眼神看去。
啊,原來是春绯。
春绯背着手走在花叢間,臉上的笑意輕快又美麗,帶着特有的純淨。
我看着她也不自覺微笑起來。
“我也相信他。”
那麼冷靜又胸有成竹的眼神,鳳鏡夜絕對早就料到有這一天了。
我瞟了腰間收緊的絲帶一眼。
隻是剛才吃的有點多了,被剛好圈住腰圍的絲帶勒得透不過氣,才溜到陽台喘口氣。
我放開捏在手裡的飄帶尖尖,朝須王環扔了個放心的眼神,朝下面的雙子和春绯示意。
“我真的沒事,反倒是你在這裡和我浪費時間沒關系嗎?他們是不是也喜歡春绯?”
我微微仰頭感受着柔和的帶着香氣的風吹過臉頰,努力吸了吸肚子,讓絲帶不那麼勒。
耳邊不正常的安靜了好一會兒。
“喜……喜歡……也?”
我循着奇怪的碎碎念莫名看過去,看清的一瞬不禁後退一步,小心翼翼的伸手戳了戳縮在角落的蘑菇團。
“你還好嗎?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哈……哈哈,可能是我理解錯了,等等!你不要碎掉啊!”
我抓狂的把人拽起來扔進椅子裡,扶着欄杆朝玫瑰園裡的春绯喊了一聲:“春绯——能來一下嗎?”
“稍等——”
藤岡春绯的身影消失在門廊,我松了口氣,轉身看向須王環:“總之你先堅持一下……”
側坐在椅子上的須王環甩了甩劉海一臉鎮定:“什麼?”
“……沒什麼,說起來你好的還真快。”
我移開視線朝掀開簾子走來的春绯點點頭:“須王君好像有點無聊,你們在玩什麼呢?”
春绯下意識看了眼背後閃着亮晶晶光芒的須王環,接着看向我,擔憂道:“剛剛光拉着我玩水,說起來今天身體感覺怎麼樣?聽鏡夜前輩說你淩晨才退的燒。”
“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
半夜?
我按了按額頭,昨天是他陪着我直到退燒嗎?
心頭微妙的湧起一股暖意。
“今天早上起來已經沒事了,而且鳳君的父親在的話我也要打起精神才行。”
我看了眼自以為不着痕迹偷看春绯的須王環,莞爾一笑,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鳳君好了,你們先玩。”
春绯看了眼她的手指:“嗯,我來的時候看到鳳君的父親下樓了,你可以嗎?”
我朝擔憂的春绯擺擺手。
“放心吧。”
我小心點從另一邊的樓梯上去找鳳鏡夜不就好了。
走出露台我拿出手機先給鳳鏡夜發了個消息問他在哪,腳步放輕往走廊另一端走去。
牆壁兩邊的油畫很漂亮,我不自覺慢下腳步,忽然聽到前方傳來話音。
“慢點,這是家主吩咐拿給鏡夜少爺的,動作快些。”
“嘶!鏡夜少爺受傷了?”
受傷?
我腳步一頓。
“今天早上還好好的呢,可能是因為黑川小姐的事吧,總之還是快點上去。”
“鏡夜少爺為什麼要為了黑川小姐和家主大人作對呢?真是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