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弦錯了!”
“節奏不對!”
“又錯了!你怎麼這麼笨!”
“錯了!錯了!錯了!”
“手伸出來,不給你教訓你是不會記住的!”
女人的責罵聲,還有教鞭打在皮肉上的聲音回蕩在霍家祖宅的上空。
霍少影從屋子裡跑着出來,掌心一片通紅,一張小臉挂滿了淚水,他死死抱着陳方的褲腿,躲在了陳方的身後,無比驚恐地看着母親。
陳方擋在了妻子和兒子之間,好言相勸:“長安,少影還小,慢慢教育就是了,用不着打他。”
霍長安充耳不聞,隻是說道:“你過來,今天學不會,你就别想吃飯了!”她朝少影伸出了教鞭,威脅的意味毫不遮掩。
霍少影抱緊了陳方的大腿,就像抱緊最後的救命稻草。
嚴厲的教育方式也不過是希望孩子成才罷了,交出去也沒有關系。霍長安的大小姐脾氣有時候不是好受的,他陳方不過是一個入贅的女婿,随時都有被踢出家門的風險,到時候他因為霍家而得到的榮耀都将煙消雲散。
陳方低頭恰好和霍少影對視了一眼。
陳方朝霍長安伸手,說道:“教鞭給我,少影才能跟你走。”
霍長安被磨沒了脾氣,沖了上去:“我讓你躲!你再躲!躲一次就打一次!”揮動的教鞭毫不留情地打了過去。
陳方自是挺身護崽,教鞭毫不留情都打在了他的身上,少影沒有傷到分毫。
每打一次都會在陳方的身上留下痕迹,雖然沒有流血,但是紅色的鞭痕觸目驚心。霍長安根本沒有手下留情。
最後,教鞭斷了。
霍長安也發洩完了,隻丢下一句:“我出去買教鞭,回來的時候最好讓我看見你在練琴!”
說完就走,是真的買教鞭去了。
霍長安離開後,霍少影才“哇”地哭出了聲來,陳方在一旁輕聲哄勸,哪怕受傷的其實是他。
通紅的右臂抱緊了少影,他在察看兒子的掌心,同樣的紅,看着很是心疼。
霍少影的聲音小小的:“媽媽打的,很疼。”
因為彈錯了一個音符,所以打的,然後手會疼,就繼續會彈錯,繼續挨打,實在是受不了了才跑出來的。
其實可以交給其他老師去教的,霍家不是給不起這份工資。但是霍長安似乎對鋼琴有着某種執念,堅決不讓其他人去教,隻是偏執地自己教育着,傷害者,持續着。
陳方笨拙地學着電視上的安慰方式,嘴裡吹着氣:“吹吹就不疼了。媽媽都是為你好,希望你能早日學會。”同樣的話術他對霍少影施展了很多次。
霍少影坐倒在地上:“爸爸,我不想學了。”
是真的想要放棄,哪怕他是有天賦的。
“我不學了,媽媽就不會打我了。”
“爸爸,我們走吧,不在這裡了。”
“不要媽媽了。”
陳方隻是笑笑,他給霍少影塞了一顆棉花糖:“甜嗎?”
霍少影點頭,糖果類的東西媽媽一向不讓多吃。
陳方像是對少影說,又像是對自己說:“生活有苦也會有甜。堅持下去總會是甜的。”
“放心吧,媽媽不會再打你了。”
“我們少影以後會成為頂級的鋼琴家。”
一曲終了,滿堂喝彩。
陳方說道:“林景,少影是有天賦的,他彈得很好,你說是吧?”
林景應和道:“陳先生,那是自然。”
大家不知道的是,霍少影的琴技是陳方教的,陳方自小也喜歡鋼琴,隻是苦于家庭環境沒能成為鋼琴家。
他深信着少影的天賦遺傳于自己,又怎會願意看着少影放棄呢?
那一年之後,陳方沒有再穿短袖,即使是再熱的天氣,也都是長袖出門,為的是掩蓋手臂上的傷痕。
在林景眼裡,陳方還是一個好女婿。
為了替公司辦成事情,他也求過人,也遭過白眼,為公司裡下了汗馬功勞。在家族最難的時候也挺身而出,主持大局,穩住了局面。
就是今天的宴會,也是他一手操辦組織的。
怎麼說,也應該算得上是老丈人的得意助手吧。
酒會正式開始,霍家人紛紛走上了二樓,站在了霍老的身後。
霍老站在二樓的樓道上講話,下面是應邀前來的賓客。
講話很簡單,就是感謝大家賞臉來參加宴會,同時他有了要讓位的打算,介紹了霍少良給大家認識,少良也給爺爺送上了自己的賀禮。
大家都心照不宣,霍少良就是霍家未來的家主。
也是,豪門又怎麼會讓一個外姓人當家?哪怕他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哪怕他曾經為霍家立下了汗馬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