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近乎30分鐘,鄧黎明帶着一身水汽回到客房。
進門就看見穿着樸素白T黑短褲的人,雙手懶懶撐坐在一片紅色的床褥上,交疊的腿垂下一截白皙纖細的小腿,視線下移,是一雙嶙峋凸起的腳踝及一副圓潤粉嫩的腳趾,他的腳邊則躺着一堆剝離出來的花色棉被内膽。
及時打住回溯的視線,剛隻看一遍就看得鄧黎明呼吸一頓,心裡升起一股要再去洗個澡的沖動。
已經等得快要失去耐心的人,擡手揉了揉眼睛,嘟囔着抱怨:“洗個澡怎麼這麼慢?”抱怨完就揚起一隻雪白的腳尖點了點地上的一堆東西,懶懶地說:“你睡地闆。”
說完不等人回答,拉過一層沒有塞内膽的被單,倒頭就睡。
視線落在因為側躺姿勢,被單勾勒出的一條蜿蜒曲線上,閉眼、深呼吸、再吸氣重複三次後走到床邊,鄧黎明不滿地問:“為什麼你能睡床,我就隻能睡地闆?”
沒人回答。
鄧黎明換了個冷三度的語音包:“喂,為什麼……”
沈琰像是意識渙散地接了一句:“因為你善啊。”
怒火攻心,鄧黎明忍了又忍才極力忍住想刀人的心,轉身撿起地上一團花色棉被,将對折的棉被一半墊在身後,一半蓋在胸前,鄧黎明像睡睡袋一樣将就了半夜。
後半夜就被熱醒了……
支起身看床上的omega睡得正香,鄧黎明躺回地闆,看着屋頂的白色蛛網也順帶盯出了個魚肚白。
随後幾聲雞鳴叫早,喊醒了一天的勞作,鄧黎明換了身衣服出門,轉身輕聲帶上了門。
日出前後最冷的時候,此時的農村也浮起來一層乳白色的濃霧,被冷醒的沈琰支起身看了眼窗外,好像有個人也在看向窗内,身形有點眼熟。
腦子還不靈光的人轉回頭,倒床沾上枕頭,拉過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團繼續開睡。
再一次心滿意足地睡到自然醒,沈琰睜眼看着陌生的房間,嗅了嗅黴味和皂角味混雜的被單、枕頭,嗅覺率先給大腦開了個機。
随後一整個驚坐起來,沈琰雙手暴躁地抓了抓頭發,頭頂一雙白色的兔耳也順勢冒出,沈琰伸手抓着兔耳尖下拉,讓一雙兔耳像白色紗布療傷似地裹住側臉。
筆直倒回枕頭上,沈琰内心抓狂:完了,這才第一天就懶床,一定給大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趁事态還沒到最嚴重的地步,沈琰迅速翻身下床,換上唐景明昨晚準備的衣服,随意對折了一下被單就要出門。
突然一個轉身想起,鄧黎明呢?
在不算寬敞的小客卧轉了一圈,沈琰甚至蹲下身看了眼床底,查無此人後又打開了牆角的立式衣櫃,意外收獲了昨晚被沈琰剝離出來的花棉被,也是昨晚他賞給鄧黎明的那條。
床正對着一扇窗,窗外有說話聲通過木窗傳進來,沈琰記得昨晚睡前窗是打開的,并且今早淩晨似乎也在窗外看到了一個人。
“吱嘎”一聲。
幾步走近,沈琰狐疑地推開了那扇糊着紙面的雙開門木窗。
開窗就見着一群雞鴨在啄玉米粒,雞鴨圍着的是舉着一盆玉米粒的陸昭,旁邊的唐景明則在教陸昭記住每隻小動物的名字。
“咯咯咯”“嘎嘎嘎”裡驟然聽到窗戶打開,陸昭抓起一把玉米粒就灑向沈琰,接着他又使喚一隻雞:“小黃,上!給我啄他。”
而沈琰也早有預謀地撤回了一個開窗的大動作,一把玉米粒彈到門窗上又落回地面,一群動物餓虎撲食迅速上前。
唐景明頗為頭疼地訓道:“陸昭,沒禮貌。”
屋内的沈琰鹦鹉學舌:“陸昭,沒禮貌。”氣得陸昭又朝緊閉的窗戶撒了一把玉米粒。
一大早就收了個好心情的沈琰轉出房間,精氣神足地向唐景明道早:“小景哥早上好。”
順帶也向陸昭問了聲:“陸昭弟弟,早。”
唐景明還沒說話,陸昭将一盆玉米粒倒扣在地上回收了一個空盆,快速完成農活的陸昭:“早個屁,都早上11點了,我活兒都幹一半了。”
唐景明氣得三兩步跑過去揪住陸昭的小狗耳朵:“狗崽子,你是不是皮又松了?”
沈琰一尴尬就下意識擡手摸頭。
主要是想摸摸兔耳朵,會因為羞愧充血腫脹兔耳朵,需要好好安撫下。可是現在兔耳朵已經提前收好了,沈琰摸了個空。
順勢撓了撓後腦勺,沈琰:“那個不好意思,這裡環境太舒服了,一懈怠下來就睡過頭了。”
睡滿整整半個鐘表盤,足足12個小時,沈琰第一次在睡覺上體會到了快樂。
聽到這話,追着陸昭打的唐景明停下腳步,走到沈琰旁邊,避開未成年陸昭小聲嘀咕:“沒事,我以為你會睡到下午呢。”
随後誇:“你們年輕人體力真好。”
說完他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又罕見地紅了。
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湧上心頭。
果然唐景明又說:“鄧黎明說,昨晚辛苦你了,說你今天可能會起很晚。”
“讓我們不用叫你吃早飯。”
被一道悶雷擊中,沈琰拳頭又握緊了,内心狂怒:鄧黎明,我艹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