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裟手上轉着的簽字筆,看也沒看一眼沈琰就回:“昂。”
“普陀大廈24樓起火。”
鬧哄哄的會議室,沈琰聽見邱裟簡明扼要地說了兩句就自動閉了麥,于是他轉頭問:“這事不喊消防員,喊我們幹什麼?”
旋轉的筆停在了手指上,邱裟回:“笑話。”
“如果火還在燒,我人還有心思在這麼?”
沈琰覺得有道理,但話裡的有效信息過于有限,所以他再問:“所以呢,喊你是需要你去幹什麼。”
想到邱裟跟黃沙有關的高階異能,沈琰又皺着眉,尾音上揚着試探性地問:“需要你去撲滅餘火?”
邱裟也轉頭看着沈琰說:“老子真他媽服了,我是去……”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沈琰打斷道:“能别說髒話嗎。”
“下頭。”
一直呼呼旋轉着的簽字筆被人一把按在了黑色實木桌上,争吵着的會議室也被按上了靜音鍵,邱裟嗓門瞬間拔高三個度:“我艹?”
“老子是個人稱代詞,真他媽是帶有強烈情感色彩地副詞……”
懶得于沈琰争辯上頭還是下頭,邱裟索性抄起桌上的資料,拿起筆,滋啦一聲拖開坐着的椅子,一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地嘟囔,一邊快步走出了會議室。
看着揚長而去的人,沈琰聳了聳肩,努了努嘴,表示與自己無關。接着,他擡手拿起了桌上的文件夾。
一般文件夾裡都會有詳細的任務細節,也會有沈琰想要知道的答案。果然,沈琰在文件夾最末翻到了一封求助信。
信上寫道:
【普陀大廈系居民樓改商用,由于冬日供暖要求,電荷負荷過載,電路短路引發火災。目前普陀大廈明火已被撲滅,13名被困人員除不同程度的燒傷外,無人身亡。】
咋眼一看,似乎僅是普通的火災。但求助信下面還詳細寫明了13名被困人員的身份信息:
【13名被困人員身份地位并無特殊之處,近日也無仇家尋仇。但值得一提的是,13名被困人員大部分為蜥蜴科一階omega,且互相之間互不認識。
所以無論火災是意外還是蓄意,起火原因都急待進一步調查。由于被害者性别以及異能的針對性,所以13名被困者聯名将案件申報到市警局的同時,也希望IPP聯盟能關注此事。】
一目十行地掃完紙上的内容,沈琰蓋上文件夾說:“行,沒什麼事就散了吧。”
“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不用等我宣布一二三一起跑。”
聽到這,圍坐一圈的人也松了一口氣,收拾好東西魚貫走出了會議室。
坐在沈琰旁邊負責記錄會議的許嘉,收好紙筆,蓋上筆帽,他一邊轉頭去看輕合上的門扉,接着又轉頭去看安靜的沈琰。
要知道,IPP開會時候的信息輸出都是靠吼的,甚至三天兩頭不吵一吵,大家心裡都會覺得不痛快。
當然,整個會議室吵得最熱鬧的還要屬唯二坐主位的兩人,也就是沈琰和邱裟。
難得見沈琰今日像是落了下風。
給沈琰找了個今日心情不佳的借口,許嘉看着沈琰說道:“現在去哪?去新家看看?”
被盯得隐約不自在的沈琰看了眼許嘉回:“先不管看不看新家,但今天禁止你再看我。”
“再看我可要收費了。”
說完帶上東西就率先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還坐着的許嘉愣了愣,搖着頭無聲地笑了笑下才跟了上去。
見沈琰杵在門口,一手揣在黑色制服的衣兜裡,一手握着門把手沒有要出去的意思,前傾的上半身反而像是做賊一樣偷聽牆角。
于是許嘉也湊上前,極配合地小聲問:“在聽什麼?”
見沈琰一言不發,于是許嘉将耳朵貼在敞開的門上,仔細聽了起來。
“你看今天的頭條沒有?”
“看了看了,你是不是說鄧警官在雨中挽留咱們會長那個熱搜嗎?”
“是是是!标題黨還說什麼虐戀情深,鄧警官與會長是世仇,他答應聯姻其實就是為了那一槍,還說什麼豪門恩怨說不清道不明,巴拉巴拉……”
“你說這不純扯蛋嗎?這都能編出百八本小說了。會長作為我們申城唯一一個三階異能omega,強得日天日地,還忒小心眼有仇必報,他稀罕這段婚姻嗎?”
“是啊,你也不想想,那人可是一槍少走五年彎路,一路青雲直上,用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坐到市局偵查組一隊的位置啊。”
“對于這種拿愛人生命開玩笑謀前程的人,沒把你碎屍萬段都是好的了,還來糾纏不清。讓我遇上,我隻想說請你有多遠滾多遠。”
沒等另一人接茬,這人又憤憤不平地說道:“這個胡說八道的的營銷号,看我不噴死你。”
說完就噼裡啪啦按起帶鍵盤音的鍵盤,甚至邊打還邊念念有詞道:
“内部人士透露:沈、會長正在、走退婚流程。狗屎營銷号,我祝你明天就封号。”
另一人附和着連連稱是,隻是一陣沉默後,他又不解地問:“可是,會長也回來這麼久了,怎麼還沒見他公布退婚消息?”
“難道他還在還猶豫什麼嗎?”
看着沈琰握在門把上的手背青筋暴起,于是許嘉立刻拉開門吼道:“說說說說什麼呢!”
“背後大聲蛐蛐,有本事當着正主面來說啊!再讓我聽見你們亂嚼舌根,我一定把你們舌頭都拔了!”
看着兩人連連道歉後小跑着拐進一個辦公室,許嘉這才轉身向門裡面的沈琰說道:“出來吧,都走了。”
“不是我說,你這替人尴尬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但凡剛剛是你出來說的,那兩個人能當場給你磕一個,第二天就可以遞上辭呈滾蛋,教訓效果不知道比我說的好上多少倍。”
沈琰不鹹不淡地嗯了聲,全然沒對兩人的談話放在心上,他皺眉暗自嘀咕兩句重點:“偵查組一隊?前程?”
剛喃喃自語地說完,沈琰就被許嘉領導拍了拍肩。
許嘉:“嗯,我知道。”
“其實,用理中客的話說,無論你怎麼選,這都是你的自由我不幹涉,但作為從小陪你長大的發小來說,我會勸你堅定點,是錯就是錯,請不要手下留情。”
“要我說,今天他敢拿槍指着你,保不齊日後會向你揮起拳頭。”
當然最後一句“當然也不确定誰家暴誰”,許嘉适時保持了靜音。
沈琰拂開許嘉的手,輕笑了聲回:“嗯好,感謝建議。”
接着兩人到達停車場,選了個樸素的白色大衆,一路驅車回了傳說中素未謀面的新家。
新家位于市中心,旁邊是申城最繁華的商業中心,隔了兩條街,又是楚珵的幼稚園,驅車1小時則是IPP聯盟申城分部。
以新家為圓心,這裡幾乎能串聯起沈琰目前在申城的所有活動路線。
和在M國的合租一樣,沈琰和許嘉住一起,不過這次多了可以個管飯的管家趙忠德,人是從南城那邊特派過來的,他的直接領導是誰,自是不言而喻。
簡單的收拾一番後,正值下午六點,擁堵的東區大道上,下班車潮刮刺行人的耳膜,隔音似有點差強人意。
沈琰聞聲來到落地窗前,恰于落日擦肩。繁華與虛幻在交疊後滲出一層濾鏡,模糊視線裡一對雙子塔遙向對望。
雙子塔下,縱橫的斑馬被車流碾壓成線,人行道上米粒大小的行人米蟲似地蠕動。
站在17樓俯視,沈琰突兀地想,樓層已經足夠高了,應該沒法翻窗了。
看得太過入迷,以至于讓人有種平白磋磨了時光的恍惚感,于是沈琰将手伸進衣兜去找手機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