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小子臉皮薄,王瑛便沒再逗他,自己在屋子裡轉了幾圈。
卧房裝飾的很簡單,一張架子床,側邊是幾個矮木頭櫃子,靠窗的地方還有一個書架和書桌,上面稀稀拉拉擺着幾本書。
書是金貴的東西,村子裡可沒有,王瑛走上前拿起一本翻看起來。
這書應當是自己抄錄的,上面還有墨汁塗改過的痕迹,豎排的繁體字看起來有點吃力,不過慢慢看也能看懂,應當是四書之一的《中庸》。
躺在床上的陳青岩半天聽不見聲音,忍不住回過頭,卻見這人正翻動自己的書,一怒之下竟然從床上坐起來.
“不許動我的書!咳咳咳……”緊接着咳的嘶聲裂肺,好像要把五髒都咳出來一般。
王瑛吓了一跳連忙把書放下,端着水碗遞過去,“别着急,我不看了還不成嗎。”
陳青岩揮手打開他手裡的水碗,“娶,娶你并非我本意,一會兒我便跟娘親說說說,把你送回家去!”
哪能成啊!
王瑛可不想再回那個家,搞不好還得被那黑心爹娘再賣一次。
眼珠子一轉,心道這小子身體不好,自己别把他氣死了,還是哄着來吧。
“我都嫁到你們家了,這麼不明不白的送回去,以後還怎麼嫁人啊?若真想攆我走,那我還不如幹脆一頭撞死算了!”說罷假意朝牆邊走去。
陳青岩見狀趕緊拉住他的胳膊,幾番折騰下來出了一身的虛汗,看着臉色更蒼白了。
“我不是要攆你走……”
王瑛心裡嘿嘿一笑,就知道是這小子是個善良的人,連忙扶着他躺回床上。
“我既然嫁給你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也甭拿我當外人,就把我當成兄弟,以後咱們也以兄弟相處,我來照顧你生活起居如何?”
“胡說八道,你是哥兒……又怎麼能稱兄道弟。”
“你瞧不起哥兒?”
“并非……”
“那不就結了!”王瑛再次端起水碗遞過去。
陳青岩猶豫了一下,大概是渴極了,就着他的手不換氣的把一碗水都喝完。
然後便紅着臉,吞吞吐吐道:“幫我叫陳伯來。”
“你想上廁所啊?”
“……”
“上廁所多費勁,有沒有尿罐子,接了尿我幫你倒。”
“不必!咳咳咳……”陳青岩窘的臉都快滴血了,誰家哥兒這般粗鄙,什麼話都能說出口。
“行行行,我去叫人。”真是,這小子臉皮也太薄了。
不多時陳三郎帶着一個老伯進了屋,背着陳青岩朝後面的茅房走去。
半晌又把人從茅房背回來,一來一回這小子又出了一身的虛汗,簡簡單單上個廁所折騰小半條命,怪不得他甯願渴着也不願意喝水。
幫他把被子掖好後王瑛跟着兩人一起出了屋子。
“三郎,你等一下。”
“嫂,嫂子。”小孩有些腼腆,低着頭拿鞋碾着腳尖。
王瑛被這個稱呼雷了一下,“能跟我說說你大哥得的是什麼病嗎?”
提起這個三郎的話多了起來,“去年大哥縣試落榜,回來的路上剛巧下雨淋濕了衣服,到家便發起病來。”
“剛開始隻是發熱咳嗽,後來發熱好了身體卻愈發虛弱,郎中給開來許多藥都不見效,到今年春天都站不起來了,隻得躺在床上修養。”
“你哥參加過科舉?”
陳三郎點點頭,他哥可是鎮上有名的才子,十四歲就考中了童生,原以為去年能一鼓作氣考上秀才,卻不想直接落了榜。
知道了前因後果王瑛心裡有了數,看樣子這小子的病多半是心病引起的,這樣托下去不是辦法。
上輩子王瑛從小跟着外公外婆長大,前些年外公得了重病,他在身邊照顧了很長時間,對待病人非常有經驗。
像陳青岩現在這樣不吃不喝肯定不行,他本來身體就虛弱,飲水量又少,身體代謝緩慢,沒病也會拖出病來。
自己以後要依靠陳家生活,不如幫忙把人養好了,對方念他的人情說不定能多送他幾畝地。
想好出路後回到卧室,床上的人已經閉上眼,不知是睡着了還是懶得搭理他。
王瑛琢磨着怎麼把窗戶打開,屋子裡空氣不流通,對病人身體非常不好。
古代的窗子跟現代不同,非常簡陋,例如王家的窗戶就是幾塊木闆,白天拆下來到了晚上再裝上去。
陳家的窗戶稍微高級一點,上面還糊了窗紙,白日不用開窗屋子裡也是明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