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叔什麼德行你還不了解嗎?再說你都死了又怎麼攔得住?”
陳青岩氣的胸口起伏,雙目怒視着王瑛。
“别跟我發脾氣,我隻不過是把将來發生的事提前跟你說一下。”
“知道又如何,我已是将死之身。”
王瑛一見他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就來氣,“好端端的就非的這麼要死要活的,不就是科舉落榜了嗎?一次考不中再考第二次啊?我見過有人考到五六十歲才中舉的呢。”
“你根本不懂!你以為我不想考嗎?!若隻是一次失利我又何至于此!”陳青岩突然像洩了氣似的癱軟在枕頭上,“我考不了科舉了,我再也考不了……”
說着哽咽起來,抽噎聲逐漸變大,最後嚎啕大哭,似乎要發洩出心中的委屈和憤怒。
王瑛怕他暈撅過去,連忙伸手扶住,将人靠在自己肩膀上拍着後背順氣。
“深呼吸,慢慢哭啊!”
陳青岩哭了将近一刻鐘才慢慢平息下來,伸手推開王瑛,再次死氣沉沉的躺回床上。
“你說你不能考科舉了是怎麼回事?”
“與你無關。”
“說說嘛,咱倆好歹也算是夫夫一場,你要是死了還得指望我給你燒紙錢呢。”
“不知羞……”
“是是是,我不知羞恥,你要是不想我當你媳婦,咱倆以兄弟相稱,我比你大一點你就叫我大哥。”
陳青岩目光怪異的看着王瑛,怎會有這樣的哥兒,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難不成鄉野的哥兒都這般大膽?
不能考科舉這事他從未跟家裡人說過,一直憋在心裡成了心病。如今不知怎麼的,竟然突然有了想要傾述的欲望,結果剛張開嘴,屋門突然被敲響。
“叩叩叩,少爺發生什麼事了?”原來是陳伯聽見屋裡哭聲,連忙跑過來詢問。
王瑛連忙道:“沒事沒事,陳伯你早點睡吧。”
等人走後陳青岩什麼都不肯說了,任憑王瑛怎麼威逼利誘他都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閉眼裝死。
“得,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我知道你心裡藏着事,好死不如賴活着,你若是死了你娘肯定是最傷心的人,萬一想不開跟你一起走了,偌大的家業可就全都拱手讓人了。”
“況且不能參加科舉也沒什麼,你有手有腳,又會讀書認字還能幹别的。”
陳青岩驚訝的看向他,“幹别的?”從六歲開蒙起,他就把考科舉當成了人生的唯一目标,還從未想過自己能做其他事。
“比如種地,你家不是有上百畝良田嗎,把地種好了也是本事啊。”
“種地那種事自有佃戶去做,何須我親自動手。”
“别人種和自己種是兩碼事,看着自己埋下的種子在泥土裡生根發芽,長出綠葉開出花朵,最後結滿果實不覺得很有成就感嗎?”
陳青岩搖了搖頭。
“嗨,跟你說了也不懂,經商或者學幾門手藝也不錯啊。”
“那都是下賤的職業,我怎麼能做這些事?”
王瑛被他這封建思想創得不輕。
“職業哪有高低貴賤之分,不過是人們的主觀意識賦予了他們的高低。要知道南方的大商賈富可敵國,即便是達官貴人對他們都要禮讓三分。至于工匠,朝廷亦有工部,工部之首也位居二品,跟其他六部不分上下,怎麼能說它低賤呢?”
陳青岩被他這番話震驚的目瞪口呆,很難相信這是從一個村子裡的哥兒口中說出來的。
“你怎麼知道這些東西?”
王瑛支支吾吾道:“我們村上有個私塾,我以前上山撿柴的時候經常偷聽夫子說話,不光聽到這些,還認識不少字呢……”
陳青岩沒懷疑,畢竟除了這個解釋很難想象他是怎麼知道外面的事。
畢竟這個朝代信息閉塞,交通不便,普通人基本上一輩子都不會離開自己所住的地方。
王瑛見他若有所思的模樣,知道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起身抱起被褥準備繼續打地鋪。
“你……你要不到床上睡吧,地上寒涼……”原本打算讓下人将西廂房收拾出來讓他住,結果白天昏了半日,家裡亂糟糟的便沒來得及安排。
“沒事,這麼睡就行。”王瑛還惦記着實驗田的事,不敢輕易挪地方,誰知道那東西是不是固定地點觸發的。
吹滅燈燭兩人各懷心事的躺下,一柱香後王瑛眼前再次閃過白光,一滴水突然滴在臉上。
他睜開眼,隻見自己再次回到實驗田,隻是這次頭頂上烏雲密布正在下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