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陳青岩從床上掉了下來,他顧不上身上的疼痛朝王瑛睡覺的地方爬去,被褥裡還是溫熱的帶着皂角的味道,明明剛才還在這,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盡管他心裡驚懼交加,但沒有聲張,面色凝重的坐在地上。
此時待在試驗田裡王瑛也是焦急萬分,老天爺他隻知道怎麼進來,還不知道怎麼出去呢!
試驗田的周邊仿佛有一張透明的玻璃罩,将他扣在其中,任其撞破腦袋也找不到出路。
待會回去該怎麼跟陳青岩解釋?
如果把試驗田的事告訴他,他會不會相信?
還是把自己當成精怪?讓官府一把火燒死……或者直接一紙休書把他休掉,這怕是最好的結局了。
幸好試驗田裡的麥子已經熟了,就算離開陳家也不會餓死。
該死,早知道自己就等他睡熟了再進來啊!現在該怎麼辦?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屋子裡沒有聲音傳進來,王瑛連收麥子的心情都沒有,坐在田埂上隻覺得度日如年。
終于在一陣白光閃爍後,他重新回到了屋裡。
黑暗中四目相對,王瑛緊張的說不出話。
“我……”
陳青岩突然抱住他,一滴淚滴在脖子上,讓他打了個冷顫。王瑛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這種結果,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說起來陳青岩也不過十七歲,按上一世算還是未成年呢,多半是被自己吓着了。拍了拍他的後背,“别哭了,聽我解釋……”
陳青岩尴尬的把他推開,扭頭擦掉眼淚,“你是精怪嗎?”
“不是,不過我身上确實有個秘密,你要是想聽我慢慢講給你聽。”
王瑛沒說穿越的事,畢竟這有點超綱了,一個古代人很難理解千年後的世界,隻說了自己身上的實驗田。
“你知道我在成親前跳過一次河嗎?”
“聽陳伯提起過,說是因為不願嫁我……”
王瑛咳了一聲,“當時确實不想嫁的,結果跳了河沒死成,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身體裡多了一塊田地。”
“田地?”
王瑛突然想起自己懷裡有麥子,掏出來遞給他道,“沒錯,就是一塊田,大概三畝左右,我在裡面種了些麥子。”
陳青岩拿着麥子,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想不通這塊田到底藏在哪裡。
“這塊田跟外面的農田沒什麼兩樣,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裡面的溫度比較穩定,不會太冷或太熱。每晚我都能進去,不過隻能待上半個時辰。”
陳青岩有些不可思議,“那地方隻能你自己一個人進去嗎?”
“目前看隻能帶些工具、種子之類的死物,活的帶不進去。”前幾日王瑛睡覺前偷偷捉了幾隻蛐蛐揣進懷裡,試圖把它們帶進試驗田。結果進去之後發現那幾隻蛐蛐都死了,像被什麼東西碾壓過一般,幾乎成了二維平面圖,完全不是人力所為,吓得他不敢再往裡攜帶動物了。
“所以剛才你隻是進了那個田裡?”
“對,我以為你睡着了,沒想到被你發現了。”
沉默了半晌,陳青岩打了個哈欠,爬着要去床上休息。
王瑛連忙起身扶着他上了床。
“這件事我會替你保密,你……也不要對外人說。”
“我曉得,懷璧其罪嘛。”
陳青岩側目道:“有時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村裡的哥兒,竟還知道懷璧其罪。”
王瑛摸了摸鼻子,“隻是比尋常人多了一點見識。”
陳青岩沒再追問,“既然告訴了我你的秘密,那我把我不能科舉的事與你說說吧。”
“我之所以不能再參加科舉,是因為……我作弊了。”
“啊?!”王瑛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當然不是我本人作弊,而是被人陷害了。”
王瑛沒了困意,“我靠,到底咋回事啊?”
陳青岩歎了口氣,開始講述起自己被人坑害的始末。
“去年二月份我去參加縣試,當時同我一起去的還有鎮上的三個童生,有一個叫張時邱的與我年紀相仿,主動找我結交成了朋友。”
“他家中貧困,到了縣裡租不起房子,隻能睡在便宜的通鋪。我見其不方便讀書便主動邀請來我住的地方,二人一同讀書練字談古論今。”
陳青岩眸子一暗,“可惜好景不長,有一日我發現此人心術不正,竟然偷拿我的東西出去典當。
那是一塊上好的徽墨,四叔專門托人送回來的,我自己一直舍不得用,他拿去當了三百文錢。
這件事被陳伯知曉,當即就要攆他離開,結果張時邱跪地磕頭道歉,說自己身上的錢實在不夠用了,這才起了歪心思,求我原諒他這一次。
我那會兒不知人心險惡,隻覺得能遇上一個朋友不容易,況且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将墨條贖回來便原諒他了。
此後的半個月裡我們繼續讀書習字,他也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依舊同我稱兄道弟。直到縣試那日,我們倆一同前去趕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