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來到八月。
這段時間李氏天天拉着田媽媽去山上禮佛,每次田媽媽讓她捐香火錢,她都以兒婿不讓的借口糊弄過去,心裡隐約猜到田媽媽跟這寺廟有關系。
晌午吃完齋飯李氏去禅房休息,田媽媽悄悄溜了出去,找到之前分贓的和尚兩人閑聊了起來。
“你家夫人這幾次來怎麼都不捐錢了?”
“還說呢,家裡換了掌櫃,銀錢都被新進門的郎君把持住,夫人不敢捐。”
“原來是這麼回事,要不你問問你家郎君拜不拜佛,讓他上山捐點香錢?”
田婆婆啐了一口,“我可勸不動,那小哥兒有主意着呢,前陣子還讓我們夫人請了尊觀音小像回去供奉,以後再想分錢怕是難喽~”
兩人沒注意,柱子後面李氏抓着帕子差點咬碎牙,怪不得田媽媽總撺掇自己上山禮佛,沒想到自己這些年捐的錢都便宜了這倆人!
“田媽媽,田媽媽!”
“哎。”田媽媽吓了一跳,連忙跑了回來,“夫人怎麼了?”
“剛才我做了個夢,吓得我醒來心裡還難受。”
“夫人夢見什麼了?”
李氏注視着她道:“夢見我養了一條狗,好吃好喝的喂它,卻不想這畜生吃飽喝足轉頭咬了我一口。”
“哎呦,這可不是好夢,夫人快去捐些香火讓師傅給你化解化解。”
李氏差點氣笑,人要是不要臉皮可真是無敵。
“那就捐一吊吧,省的說我們在這白吃白喝。”
“一吊是不是太少了?”
“這次出門身上沒帶多少錢,下次再說吧。”田媽媽接過錢臉色鐵青的走出去。
*
後院陳青岩推着木頭輪椅在院子裡鍛煉身體。
他現在真着急了,自從知道二叔要謀害自己後,每天天不亮就起床鍛煉,如今已經可以推着輪椅在院子裡走上一圈。
“歇會吧,衣服都濕透了。”王瑛從菜園子裡摘了個西紅柿邊啃邊說。
“不累,再鍛煉一會兒。”陳青岩扶着輪椅越走越吃力,汗水順着額頭流到眼睛裡,刺得他嘶了一聲。
王瑛連忙掏出手帕幫擦幹淨,兩人離得有點近,陳青岩低頭瞧見他剛吃完果子的嘴唇水潤潤的,突然覺得心跳有點快,擡手撫開道:“不用擦了。”
“你也不用這麼着急,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既然已經做好準備就不怕他出手。”
“此事全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沒病這麼久,二叔就不敢肖想我的家業,若是不把身體養好怕是以後還會招來别人。”
王瑛豎起大拇指,“可以,有點男兒擔當了。”
陳青岩面紅耳赤,“聒噪。”
“你等我一下。”王瑛走到柳樹旁邊,掐了幾根枝葉茂盛的柳條,三兩下就編出一個環狀的帽子扣在陳青岩的頭上。
“這是什麼?”
“遮陽用的,小時候我外祖父就這麼給我編,是不是挺管用。”王瑛也給自己編了一個,戴在頭上晃了晃。
“不倫不類。”
“啧,你要不喜歡就曬着吧。”
陳青岩沒把柳條帽子摘下來,微微翹起嘴角推着木輪椅繼續溜達,這東西遮陽确實挺管用。
*
午後天色陰沉下來,看着像是要下一場大雨。
李氏和田媽媽趕緊下了山,走到半路還是淋了雨。
大雨滂沱,順着車廂的縫隙流了進來,不一會就把衣裙都沾濕了。
田媽媽一邊咒罵老天,一邊拿披風幫李氏遮雨,往常李氏體恤她年紀大,早就不讓她這麼勞累了,今日愣是讓田媽媽舉了一路,到家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兩根胳膊又酸又痛。
原以為可以回家歇着了,結果李氏說自己頭痛,讓她晚上留在這守着,田媽媽敢怒不敢言在心底把李氏罵了個遍。
換衣服的時候,一直揣在懷裡的砒/霜突然掉出來吓了她一跳,趕緊撿起來揣回口袋,眼神突然一變,像是下定了決心轉身朝竈房走去。
因為下雨晚飯是分開吃的,陳伯拎着食盒去竈房取飯菜拿到後院。
王瑛照舊用銀簪挨着試了一遍,試到陳青岩常吃的一道滋補湯時,原本銀白的簪子突然變黑了。
“轟隆隆——”
外面雷聲響起,驚得兩人同時打了個冷顫,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現在該怎麼辦?”
王瑛勉強冷靜下來,“别慌,先把這碗湯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