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問,林嶼也下意識否認:“不是。”
卻突然沒了下文。
于是,陳潮也跟着他胡扯:“我們在曬書。”
“曬書?”林世澤看着地上那一堆随意擺放的書,又看看他倆,更不相信了,“這樣子……曬書?”
“已經曬完了,正在收。”林嶼就着陳潮的話,匆匆忙往下說,也不管理由多麼蹩腳,緊接着就在林世澤滿臉疑惑的注目下開始收書。
林世澤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又不知道哪不對勁,隻依稀覺得自己進來的好像不是時候。心裡隐隐有個聲音告訴他:“那一地雜亂的書是倆人意見不合激烈戰鬥後的痕迹。”
想到這,他決定洗點水果,緩和下倆人看似僵持的氣氛。
他把切好的蘋果裝盤端出來,神情和悅地說:“一塊吃點水果吧。”
吃點水果就不氣了。
但林嶼絲毫不領情,領起書包就往樓上走:“我不吃了。”
林世澤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斷,倆人肯定又鬧掰了,于是又叫陳潮,想留他下來細問,卻聽他說:“叔,我也不吃了。”
倆人一前一後逃也似的上了樓。
林世澤笑盈盈地臉瞬間垮下來,想到剛剛廚房出奇的幹淨,忙問:“早餐吃沒?”可别連早餐都賭氣沒吃啊。
林嶼頭也不回:“吃了面。”
林世澤心一沉:“完了,真鬧掰了,早餐都吃的泡面湊合。”
陳潮沒跟林世澤提過選拔賽的事,所以林世澤也壓根沒往複習那方面想,存粹以為倆孩子又鬧了什麼矛盾。
人都上樓了,他還在樓下苦口婆心地勸:“往後都住在一個屋檐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别動不動就生氣鬧脾氣……”
可回應他的,隻有樓上寂靜的沉默。
林嶼背靠着房門,心怦怦跳,好像下一秒就要沖出胸膛。他豎起耳朵仔細聽着樓下的動靜,直到林世澤的聲音漸漸遠了,方才長舒口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小心翼翼,明明隻是跟陳潮一塊複習而已,有什麼不可告人的?
可當老爸突然出現在客廳時,他卻不自覺地慌亂起來。那種慌亂就像小時候偷偷養在課桌裡的小倉鼠差點被老師發現一樣。
相反地,陳潮就沒那麼緊張了。他剛剛純粹是見林嶼慌不擇言,才順口編了個理由掩飾。盡管理由編得很蹩腳。
圈畫的真題林嶼隻幫他解決了三道,陳潮試着自己解決後面的,卻還是不可避免地在另一道導數題上犯了難。
蔣弋這題哪兒找的?故意找來刁難他的吧。
他咬着筆帽,目光不自覺地瞟向手機,最終還是決定給林嶼發去信息。
等了近十分鐘,沒見回複,陳潮有些按捺不住,拿起手機撥了電話。
“喂?”林嶼的聲音小聲地從聽筒傳來。
“我們出去吧。”陳潮說。
“啊?”林嶼愣了愣。
“我還有幾題不太懂,”陳潮說,“打電話發信息太麻煩了,我們在家又不好讨論,要不……”
“嗯?”林嶼的聲音明顯緊繃起來。
“去圖書館怎麼樣?”陳潮提議,“去青陽路那家。”
他沒說去學校附近的圖書館,特地說了一家離學校遠的。
“啊?”林嶼有些遲疑。
“放心,”陳潮繼續說,“聽蔣弋說,那兒的圖書館很小,周末我們學校的同學都不怎麼去那兒。”
“現在嗎?”林嶼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躲在被子裡說話。
“嗯,十分鐘後小區門口見。”陳潮提醒他,“記得帶件外套,那家圖書館好像空調開得很大。”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陳潮幾乎能想象林嶼咬牙糾結的樣子。
果然,林嶼猶豫着開口:“要不……明天再說?”
“明天蔣弋他們肯定要問我進度,要知道我還有題沒解決,他們肯定要插手。”陳潮說出自己的顧慮,“而且明天周日,林叔叔肯定也在家。”
電話那頭又靜了幾秒,緊接着便傳來林嶼妥協般的歎息:“……那好吧。”
電話挂斷,陳潮飛快地把資料和真題塞進書包。經過客廳時,林世澤正在看報紙,見他背着包,便問:“要出門?”
“跟同學約好了,去他家玩會兒。”陳潮說。
他把去圖書館的理由留給了林嶼。
得知陳潮才開學一周就有能上門玩的朋友了,林世澤非常欣慰:“行,注意安全,别玩太晚。”
陳潮“嗯”一聲,腳步輕快地跑出了門,站在小區門口的老槐樹下等。樹影斑駁,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沒一會兒,林嶼也背着包跟在他後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