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潮剛要回答,卻在看清他那誇張的裝扮後,愣了足足三秒鐘——這家夥不知從哪搞來件大紅色開衩旗袍,套在校服外面。
他一動,旗袍也跟着晃。
非常的辣眼睛。
陳潮瞬間覺得自己眼睛都髒了:“你……搞什麼鬼?”
“預祝你——”蔣弋突然一個俯沖跳下桌,擺出個誇張的pose,“旗開得勝!”說完腰一扭,胯一擡,秀了秀他那條套在校服外的“美腿”。
非常生動。
盡管對蔣弋的癫勁兒已經司空見慣,林嶼還是被這滑稽的一幕逗得合不攏嘴。陳潮也笑了半天:“你怎麼總搞這種幺蛾子?”
作為1班的氣氛擔當,蔣弋不務正業很有一套,人生态度旨在逗笑他人娛樂自己,這種“不求上進”的心态放在普通班可能會很吃得開,但在1班就顯得格格不入了,之前很多同學都因為受不了他而拒絕跟他做同桌。
好在陳潮不嫌棄,也很配合。
蔣弋非常喜歡他這個同桌。
他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對陳潮說:“這可是我媽壓箱底的戰袍,當年打麻将穿它必勝,她很寶貴的,還說以後要留到我高考的時候穿。”
他說着,扯了扯緊繃的衣襟:“我偷拿出來的時候差點挨揍,但一說是為我同桌搖旗助力,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陳潮挺感動的,但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你不會穿着這個上一天課吧?”
蔣弋抛來個媚眼,挑了個蘭花指,唱:“怎麼,不可以嗎?”後面尾音拖得老長,活像舊上海歌舞廳的歌女。
陳潮無語望天。
李瑤笑着說:“你要穿也行,不過……”她也故意拖長聲調,“第一節是老周的課,你昨天課文背了嗎?小心被抽。”
蔣弋表情瞬間凝固,手忙腳亂地扯旗袍上盤扣:“卧槽!第一節是語文?”不等人回答,三下五除二就把旗袍扒了下來。
“你也就這點本事啊?”陳潮看着他那慫樣,又樂了:“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那也得挑人啊。”蔣弋不上當,紅着臉把旗袍團成一團塞進書包裡,“要是紫玲姐我就不怕,我還能就地給她來一段兒。”
他口中的紫玲姐正是英語老師汪紫玲。
早上的自習課就是她的。
蔣弋确實不怕她,擱下面跟陳潮碎碎念:“潮哥,你一定要争氣啊!你可不能讓咱們班唯二支持你的兩個人失望啊!”
另一個支持他的是許哲陽。
蔣弋沒把下賭的票給他,自作主張幫他選了陳潮。
也就是說,許哲陽是被動成為的那5%。
真正支持他的就蔣弋一個。
陳潮覺得他比自己都緊張,安慰他:“我盡力。”
“盡力?”蔣弋一聽這倆字,臉色都變了。
“我盡全力。”陳潮無奈改口。
下午的選拔賽很快到來。
第二節下課鈴剛響,廣播裡就開始循環播放:“請數學選拔賽參賽選手林嶼、陳潮迅速前往階梯教室——”
教學樓瞬間沸騰,走廊上擠滿了看熱鬧的學生。
蔣弋不知何時又換上了那件大紅旗袍,還給陳潮在弘毅樓拉了個大橫幅。内容與上午班級貼的一模一樣:潮哥勇敢飛,小蔣永相随!
鮮紅的布幅在風中獵獵作響,引來陣陣哄笑。
陳潮看到這口号就生理性尴尬,奈何蔣弋一片赤誠,他又不好拒絕,隻能被迫脫敏,快步逃離現場。
階梯教室内,監考官已經就緒。
監考官由年級組長擔任,足以可見學校對這次選拔賽的重視。
“準備好了嗎?”整理完試卷,監考官問。
“準備好了。”林嶼和陳潮異口同聲回答。
教室非常空曠,足以容納百來号人。他們坐在第一排,中間卻相隔得很遠,陳潮側目望去,林嶼的身影顯得很小很小。
“考試時間兩小時。”監考官開始分發試卷,“全程禁止交頭接耳,禁止……”
試卷傳到手中,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陳潮深吸一口氣,瞥見林嶼也正往自己這兒看,内心的緊張稍稍平複了些。
窗外梧桐樹上,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
隻聽一聲鈴響,監考官提醒:“開始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