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潮說,這是他許的第二個願望。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天晚上他說自己許了五個願望,加上白天的,就是六個。
六個願望……真當許願不要錢啊。
“潮哥!”那頭蔣弋突然扯着嗓子喊,“愣在門口幹嘛?當門神啊。”
陳潮看了他一眼,沒理會,又看林嶼。
林嶼知道,如果不說點什麼,他們可能得在這兒杵上半天。
跟陳潮相處的這段時間裡,林嶼其實還挺自在的。上下學有人一塊兒,吃飯有人一塊兒,學習有人一塊兒,他跟老爸置氣,陳潮會無條件站他這邊,他說什麼,陳潮就做什麼,沒有不配合的。
所以當陳潮再說出“我們是不是可以做同桌”這句話時,林嶼心裡很快有個小人兒冒出來,小聲回應:“好啊。”
陳潮還在看着他,眼裡滿是期待。
林嶼強行把小人兒壓下去,不露聲色地問:“你跟我同桌,蔣弋怎麼辦?他現在跟你這麼要好,你走,他鐵定不同意。”
“我現在在問你。”陳潮很認真地說,“行,還是不行。”
行,還是不行。很難想象這話是從陳潮嘴裡問出來的。陳潮一向順着他,從不讓他做這種“yes or no”的選擇題。
或許這一刻,他真的很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回答。
也就是這一刻,林嶼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來。他不想讓陳潮失望,幾乎是立刻答應:“行。”
“真的?”陳潮背一下挺直了。
“真的。”林嶼說,“百步梯是我讓數的,難道我還能讓你心想事不成?”
“不。”陳潮笑着說,“你總是那個讓我心想事成的人。”
“别激動,”林嶼沖他身後挑了挑眉,“先搞定他再說。”
大概是等得久了,蔣弋起身朝他倆這兒走了過來,打趣道:“背着人說什麼悄悄話?看把我潮哥嘴吊的,都飛天上去了。我也要聽。”
“别瞎湊熱鬧。”陳潮擺擺手。
“怎麼叫瞎湊熱鬧呢?”蔣弋皺着眉,目光在他倆身上來回打量。
林嶼被他看得頗不自在,眼神也跟着飄忽起來,匆匆丢下一句“你們聊”,便迅速回了座位。
“嗯?”蔣弋看着林嶼落座的背影,又看看陳潮,沒明白怎麼一回事,愣愣地問:“我打擾到你們了?”
“沒,”陳潮摸摸鼻尖,莫名有些心虛,“我們剛聊完。”
誠如林嶼所言,換座位這事兒得先搞定蔣弋。
畢竟做了一個多月的同桌,這一個月裡,蔣弋雖然咋咋唬唬挺煩人的,但卻是個實打實的熱心腸,對他也多有照顧。
陳潮想,若非他鐵了心想跟林嶼坐一塊兒,跟蔣弋同桌其實也不錯。
“潮哥,想什麼呢?”蔣弋擡手在他眼前揮了揮。陳潮回過神,深吸一口氣,攬住蔣弋的肩膀往走廊上帶:“正好有事跟你商量。”
“啥事?”蔣弋還挺雀躍。
沒一會兒,他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透過窗戶,林嶼瞧見陳潮跟他低聲說了幾句,蔣弋的表情很是錯愕,緊接着上課鈴響,倆人的交談戛然而止。林嶼沒聽見他倆說了什麼,但看蔣弋進教室時的臉色就知道,大概率是談失敗了。
一整個上午,蔣弋沒像平時那樣嘻嘻哈哈跟周圍人插科打诨,全程都悶悶不樂地趴在桌上,臉沖向座位那邊,沒跟陳潮說一句話。課間許哲陽察覺他不對勁兒,敲他桌面叫他一塊去小賣部,蔣弋沒好氣地說“不去”。
許哲陽又問:“廁所呢?”
蔣弋還是不悅:“沒尿,不去。”
結果許哲陽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去了廁所。
小賣部裡,許哲陽叼着根棒棒糖,一臉納悶地跟陳潮吐槽:“蔣弋今天吃錯藥了?平時就屬他跑小賣部最積極,今天居然說不來。”
陳潮正從冰櫃裡拿汽水,聞言動作頓了頓,沒接話。
“你倆吵架了?”許哲陽還挺敏銳,突然湊過來,“我看他一上午都沒跟你說話。”
陳潮擰開瓶蓋,灌了口汽水,打包了兩瓶,又遞給許哲陽一瓶,含糊地“嗯”了聲:“其實也不算吵架。”
“我操,真的啊?”許哲陽瞪大眼睛,“你倆還能吵起來?”
“别學他那套。”陳潮把汽水又往他那遞了遞。
許哲陽接過汽水,表情很是疑惑:“不是,你倆到底怎麼回事啊?”
陳潮把空汽水瓶扔進垃圾桶,轉身往外走:“就我跟他說想把座位換到林嶼邊上……他就那樣了。”
“就為這個?”許哲陽感覺挺不可思議的。
“嗯,”陳潮揉了揉太陽穴。
“也難怪,”許哲陽歎了口氣,“蔣弋好不容易有你這麼個好同桌好兄弟,你突然說要換座位,他難過也正常。别急,我幫你多勸勸。”
“謝了。”陳潮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