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哥,走了。”第一節晚自習下課,蔣弋貓着腰敲了敲陳潮的桌面,小聲說,眼睛不時瞟向前拍的鄭翹楚,生怕被看出端倪。
“你先跟他碰面,”陳潮頭也不擡,假裝整理試卷,“我随後就到。”
“行。”蔣弋立馬起身,“你别太晚,我怕我一個人扛不住。”
說話間,許哲陽朝他們投來問詢的目光。蔣弋沖他飛快地眨眨眼,打口型說:“盯緊鄭翹翹。”
許哲陽奇迹般地聽懂了,點點頭,沖他比了個“OK”的手勢。
這會兒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操場上隻有幾盞暈黃的路燈亮着。這兒離教學樓較遠,晚上鮮少有學生過來。
夜風掠過草坪,帶起一陣沙沙的聲響,蔣弋不由得裹緊衣領,遠遠就看見一個瘦高的聲影在操場邊的樹叢邊徘徊。
不是李鳴是誰?
“喂!”蔣弋壯着膽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操場上顯得格外突兀。
李鳴一見他,趕緊小跑過來,嘴裡不住地嘟囔:“說了手機上交易,非不肯,廢這麼大勁兒。”
“這不是東西特殊嘛。”蔣弋邊走邊說。
“去哪啊?”李鳴快步跟上他,“你趕緊發我,我掃碼轉你錢。”
“急什麼。”蔣弋突然停住,回頭看着他。
“看什麼?”李鳴李鳴被他看得心裡發毛。
“沒什麼,”蔣弋突然上前一步,湊近道,“打聽一下,你平時都從哪搞這些成人小網站啊?”
“你問這兒做什麼?”李鳴突然警惕,往後退了退,“你賣不賣啊?”
“賣,當然賣。”蔣弋敷衍地說,眼睛不由得向他身後看去。
李鳴直覺不妙,順着他的目光猛一回頭,隻見一個挺拔的身影正從操場另一端飛奔而來。
李鳴幾乎是下意識地,拔腿就跑。
蔣弋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竄出去兩三米遠了。
“你丫跑什麼?見鬼了?!”蔣弋在後面邊追邊喊。
李鳴充耳不聞,一個勁兒地往前跑。
可不就是見鬼了?不,那家夥簡直比鬼還可怕,上一秒還離他老遠,眨眼的功夫,就已經逼到他身後。
李鳴清晰記得上次這樣跑還是在高一期末的體測上,即使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他的一千米長跑也還是沒達标。
眼看要跑出操場了,陳潮突然一個飛撲,将他死死按倒在地,連帶眼鏡也被摔出去老遠,他被壓在地上大喊:“你誰啊?我得罪你了?”
陳潮單手扣住他手腕,膝蓋抵着他後腰:“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死命跑,做賊心虛?”
李鳴像條上岸的魚不停掙紮,但怎麼也撼動不了背上這座“大山”分毫,他喘着粗氣狡辯:“我管你是誰,你追我我能不跑?”
話剛落音,就見蔣弋氣喘籲籲追了上來,沖壓他背上的人使了個眼色。
李鳴艱難地扭頭,借着月光終于将人看清:“陳潮?”
“這下知道了?”陳潮冷冷地笑了聲。
李鳴看看他,又看蔣弋,登時明白過來,臉都氣歪了:“你們耍我?”
蔣弋彎腰撿起李鳴的眼鏡,蹲下身,指着他說:“剛剛的談話我都錄了音,昨天你找我買□□的聊天記錄我也截了圖——”
“你到底想幹什麼?”李鳴咬牙打斷他。
“論壇上的造謠帖是你發的吧?”陳潮單刀直入,“我們想好好跟你聊聊這事兒,你要不配合,明天出現在論壇首頁的就是你。”
“你們威脅我?”李鳴怒道。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陳潮加重語氣,又問他,“配不配合?”
問是這麼問,但他們心裡都清楚,李鳴這人表面上人模狗樣,背地裡卻淨愛搞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他在學校的名聲本來就差,要再爆出這檔子事,怕是很難再混下去。比起承認發帖造謠,他更不想别人拿這事戳他脊梁骨。
終于,李鳴像洩了氣的皮球般癱軟下來:“沒錯,帖子是我發的。”沒等陳潮往下追問,又主動供出始作俑者,“但照片和消息都是鄭翹楚提供的。”
果然。陳潮和蔣弋交換了眼神,這事果然跟鄭翹楚有關。
“繼續,”陳潮加重手上的力道,“把事情從頭到尾說清楚。”
“所以帖子真是李鳴發的?”公交上,林嶼和陳潮并排坐着,忍不住問。
“嗯。”陳潮點點頭,“他全招了,還把跟鄭翹楚的聊天記錄截圖發我們了。那些圖片都是鄭翹楚買小号在網吧發的,所以IP地址跟他自己的賬号對不上。”
“他就這麼招了?”林嶼覺得不可思議,“你跟蔣弋沒動手吧?”
“當然沒有。”陳潮趕緊否認,“就用了點小手段,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讓蔣弋給他下了個套。”
說着湊過去,把蔣弋給他賣□□這事兒說了。
林嶼聽後,隻覺這方法十分惡俗。
但對付李鳴這種人正合适,畢竟他幹的那些事兒可比這惡俗多了。
“等蔣弋把證據整理好,就交老周去。”陳潮說。
“不行,”林嶼當即反對,“你明天預賽不能分心,這事兒交給我去辦。”
“預賽上午就結束了,我下午去就行。”陳潮不肯松口。
“預賽和這事比,孰輕孰重?”林嶼看着他,“你掂量掂量。”
陳潮還想争辯:“當然是預賽,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