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喝了多少?"陳明走向廚房,倒了一杯水遞給軒沅。
軒沅接過水,一飲而盡:"不知道,整瓶吧。"
陳明搖搖頭,開始打開窗戶通風:"我猜這是因為昨天的拍攝?因為安瑤?"
軒沅沒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經是最好的肯定。
陳明歎了口氣,走到煙灰缸前:"天啊,軒沅,你抽了多少根煙?兩盒?三盒?你是想把自己抽進醫院嗎?"
"如果可以的話,"軒沅苦笑了一下,"也許醫院比現實更容易面對。"
陳明看着好友憔悴的樣子,表情軟化了:"拍攝進行得怎麼樣?"
"專業,"軒沅簡短地回答,"她很專業,我也很專業。每個人都誇贊這是一次完美的合作。"
"但?"陳明追問,知道肯定有下文。
軒沅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但當我看着她,透過鏡頭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我知道我永遠無法彌補對她的傷害。無論我多麼後悔,多麼想改變,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永遠無法挽回。"
陳明默默地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沒有告訴她?你的感受,你的後悔?"
"說了一些,"軒沅輕聲回答,"但那有什麼用呢?言語是如此蒼白,道歉是如此無力。我欺騙了她,把她當作另一個人的替代品,讓她愛上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這種傷害...無法用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
陳明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那麼,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軒沅擡起頭,眼神中帶着決絕:"我不會再打擾她了。她在重建自己的生活,重拾自己的力量。我已經傷害她一次,不會再自私地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這就是你的解決方案?"陳明皺起眉頭,"喝酒,抽煙,自怨自艾,然後就此放棄?"
軒沅搖搖頭:"不是放棄,陳明。是放手。有時候,最大的愛就是學會離開,讓對方有空間去愈合,去成長。"
"但如果..."陳明猶豫了一下,"如果她依然愛你呢?"
軒沅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不,不會的。她不可能還愛我,不應該還愛我。"
"但你看到了什麼?"陳明追問,"在她的眼神中,你看到了什麼?"
軒沅閉上眼睛,回憶着那個瞬間——安瑤直視鏡頭的眼神,那種複雜的、無法言喻的情感。
"我不知道,"他最終回答,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也許...也許有一瞬間,我以為我看到了一絲...不舍。但那可能隻是我的想象,我的希望。"
陳明深吸一口氣:"軒沅,我是你的朋友,所以我會直言不諱。你犯了錯,嚴重的錯。你欺騙了安瑤,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但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要麼繼續沉浸在自責和酒精中,要麼真正承擔起責任,做一些有意義的改變。"
軒沅擡起頭:"什麼意思?"
"意思是,"陳明堅定地說,"如果你真的愛她,真的後悔,那麼就證明它。不是通過言語,不是通過一時沖動的表白,而是通過實際行動。改變自己,處理好自己的過去,成為一個配得上她的人。然後,也許——我說的是也許——當時機成熟時,你可以再次嘗試,以一種誠實、健康的方式。"
軒沅沉默了很久,消化着朋友的話。最終,他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需要改變,需要面對自己的問題,而不是逃避。"
"首先,"陳明指着滿是煙蒂的煙灰缸和空酒瓶,"停止這種自我毀滅的行為。這對任何人都沒有幫助,包括你自己。"
軒沅苦笑了一下:"這個習慣确實該改了。"
"其次,"陳明繼續說,"你需要專業幫助。那些關于李婷的情感,那些未處理的哀傷和愧疚,你需要一個專業的心理咨詢師來幫助你處理。"
軒沅點點頭,沒有反駁。他知道陳明說的是對的。
"最後,"陳明的聲音變得柔和,"給自己和安瑤一些時間和空間。真正的愈合需要時間,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她。"
軒沅深吸一口氣,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和決心:"我會的。謝謝你,陳明。"
陳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就是朋友的意義。現在,去洗個澡,換身幹淨衣服。我們去吃早餐,然後我幫你聯系一個我認識的心理咨詢師。"
軒沅點點頭,走向浴室。在熱水沖刷下,他感到宿醉的症狀稍微緩解,思緒也變得更加清晰。
陳明是對的。他需要改變,需要成長,需要正視自己的問題和過去。不是為了赢回安瑤——他知道自己可能已經永遠失去了那個機會——而是為了成為一個更好的人,一個真正理解什麼是愛的人。
也許有一天,當他真正處理好自己的問題,當他成為一個值得被愛的人時,他可以再次站在安瑤面前,不帶任何欺騙,不帶任何隐瞞,隻是作為真實的自己。也許那時,她依然會拒絕他,但至少,他嘗試過,以一種誠實和健康的方式。
這将是一條漫長而艱難的道路,充滿挑戰和挫折。但軒沅知道,這是他必須走的路,不僅為了安瑤,也為了自己。
當他穿好衣服,走出卧室時,公寓已經被陳明簡單整理過,煙灰缸被清空,垃圾被收起,窗戶被徹底打開,新鮮的空氣流通進來。
"準備好了嗎?"陳明問,站在門口等待。
軒沅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準備好了。"
不僅僅是準備好去吃早餐,而是準備好面對新的一天,新的挑戰,新的自己。這是一個開始,一個艱難但必要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