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小米先用筷子戳起一個餃子,阿簡才有樣學樣放棄用筷子夾,改用戳。
兩小隻就舉着個有他們拳頭大的餃子,呼呼吹氣,鼓着小臉撅着小嘴,像兩隻小河豚,把沈川萌得一臉笑。
看着看着,沈川還發現小米不會數數,吹一口就看一眼阿簡,見阿簡還吹,他也就跟着吹,阿簡開始吃了,他也開始吃。兩小隻有趣得很。
“嗷嗚,好吃~”小米一口咬下去,聲音軟軟糯糯的,眼睛都彎成了小月牙,笑眯眯望着阿簡。
阿簡看了他一眼,動作弧度不大地點點頭。
“看吧,他們能自己吃。”沈川笑看着梅寒,“快吃快吃,不然一會兒都被這幫豺狼虎豹吃完了。”
平日裡總愛大聲閑聊的漢子們,這會兒安靜得反常,一個個捧着碗埋頭苦吃,吃一口停下來品味一下,接着又是一頓狼吞虎咽。那神情比沈川還誇張,像是成了神仙一般快活。
甚至那一群總愛追追打打的半大孩子,也老實得不行,隻要有餃子吃,讓幹嘛就幹嘛。
沈川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吃完一碗荠菜豬肉餡兒的,又起身去看鍋裡。
“大哥吃什麼餡兒的?”鍋裡水一直燒着,餃子還有很多,誰吃完了就自個兒來下,峰子早守在鍋邊了。
沈川看了看,除了荠菜豬肉餡兒的,還有鮮筍豬肉的,水芹菜豬肉的,馬齒苋豬肉的……有些野菜量少,就都混在一起,單獨的野菜豬肉餡兒。
“都下點兒。”沈川才消停不久的饞蟲又鬧起來,想到什麼回頭喊了梅寒一嗓子,問他和兩個小的還要不要。
梅寒夾餃子的手一僵,随後果然聽見衆人善意的哄笑聲、打趣聲,還有沈川隔空笑着罵人的聲音,幾種聲音混在一起,說不出的和諧與熱鬧,除夕夜也不過如此了。
說起來除夕過去沒幾日,那時候老鴉山衆人還在趕來居州的路上,路遙人緊的也沒過上個好年,今日這頓餃子也算是補過個晚年了。
梅寒朝沈川搖了搖頭,但天黑,篝火的光也一閃一閃的,沈川沒看清,見他看着自己卻半晌不答,以為他是不好意思,就讓峰子多下了幾個餃子。
沈川裝餃子的竹碗尤其大,每個都有成年男子大腿粗,深度也不淺。等到他端着滿滿兩竹碗回去,梅寒看得臉上的吃驚藏都藏不住,以為沈川實在大,隻一人就要吃這麼多。
待沈川把其中一碗端到他面前,眼睛又睜大了幾分,“我……吃不了這麼多。”
他本想說他碗裡的就夠吃了,又怕沈川吃不完,想跟他分擔幾個,話才說完又覺得就算他還沒吃飽,估計也吃不了這麼多。
“沒事,”沈川把餃子放在木墩上,“這是幾個餡兒的,你們一樣吃幾個,剩下的我吃。”
梅寒本意是想讓沈川分别人一些的,聞言,隻得硬着頭皮上了。
然而别說替沈川分擔了,因為沈川接連往他碗裡夾了幾個不同餡兒的,導緻他連自己碗裡的都吃不完,碗裡還越吃越多。
吃到後面于梅寒而言已經不是享受而是折磨了,吃一口餃子就得停下來歇半晌,看得人好笑。
“行了行了别吃了,放着我替你吃。”沈川嗓子裡壓着幾聲悶笑,梅寒聽得有點羞,更有點惱,覺着沈川拿他尋開心。
見人賭氣似的還要吃,沈川笑着端過梅寒的碗,順手拿了他的筷子,連他咬了一半的餃子一起,都倒進了自己碗裡。
“帶他倆去走走,再吃别吐碗裡了,吐碗裡的我可不吃。”
大人耳提面命不許浪費糧食長大的人,就是掉了一粒米在桌上,隻要不髒都得撿起來吃了,現在卻剩了這麼多餃子,沈川還這麼說……
梅寒冷着臉收回放在自己咬過那個餃子上的視線,難為情極了,氣惱地瞪了沈川一眼,牽着肚皮滾圓的兩個小豆丁走了。
被瞪了沈川也不生氣,甚至有些高興,看着梅寒的背影搖頭笑了聲,連兩個小的吃剩下的也吃了。
邊吃邊不由慶幸,幸好阿簡和小米吃飯的習慣不錯,都是一隻餃子一隻餃子地吃,不然要是一隻咬一口,或是把餡兒戳出來吃,吃得亂七八糟的,那沈川真下不去嘴。
沈川解決了舀來的所有餃子,吃了七八分飽,甚至還有些意猶未盡,不過沒再去煮了,否則别人看他吃這麼多,就會擔憂不夠他吃,不好意思敞開肚皮吃了。
沈川去舀熱水洗竹碗,遇見幾個漢子正洗着。
見來的是沈川,幾個漢子就招呼了一聲:“大哥你放這兒,我替你洗了。”
若是婦人夫郎沈川還不好意思讓人家洗,但漢子嘛,無所謂了。
沈川把碗一扔,走了。走不遠,便聽到阿耿嚷嚷着怎麼不給他洗碗,幾人罵了幾句,阿耿也被抓了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