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頭野豬都沒砍,隻簡單地一頭豬從中分成兩扇,那一扇也不輕巧。
沈川和揚屠戶用繩子捆上一扇豬肉,挂在秤頭下的鈎子上,然後取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穿過秤頭上的線圈,兩人肩膀分别放到棍子下,一使力,将稱扛了起來。
這時,屠戶媳婦兒便撥動秤杆上的秤砣,待秤砣平了,念道:“一百五十六斤平一點,啧啧啧,好大的野豬。”
沈川邊說笑着,邊心裡算了算。
留在山寨吃的是最大的雄野豬和最小的一頭,他這兒的是三頭四百五十斤左右的,去掉豬頭和宰後的内髒一類的,一頭豬大概重三百多斤,再分成兩扇,一扇一百五十多斤也差不多了。
稱好一扇肉便放到一旁去,沈川和楊屠戶又如法炮制開始稱下一扇。
“沈老弟好本事啊,下次有獵物了别忘記老哥,老哥請你吃酒。”楊屠戶專是看着這些豬肉就滿心歡喜,想到一會兒要把野豬分給其他屠戶,心裡忍不住就開始嘚瑟了。
“前幾天城西那幫屠子,不過就是得了兩頭兩百來斤的野豬,還敢跑我們這邊來耀武揚威,癟犢子玩意兒,今兒我就叫他們眼紅去!”
城裡屠戶多,也不全是和氣生财搭夥做生意的,總有幾個脾氣不對付,成日别苗頭搶生意的。城東的楊屠戶和城西的張屠戶就不對付很久了,往上數還是兩代人的恩怨。
沈川聽出什麼,眉一緊,誇張地啧了一聲,轉頭跟梅寒說:“早知道老哥受了這麼大的氣,我該把那頭六百多斤的大家夥拉來的!”
“可惜了。”梅寒雖不解其意,很配合地點點頭。
“六百斤?”楊屠戶瞪圓了眼睛,更是痛心疾首,“老弟你糊塗啊!怎麼不帶來賣給我!”
沈川也是一臉痛心,“這不是想着六百多斤的野豬肉老不好賣嘛,就留着自家吃了。”
見楊屠戶想說什麼,沈川連忙補上一句:“可惜我們寨子一幫子饞蟲,昨兒一天就霍霍了一百多斤肉,否則我一會兒非得回寨子扛來給老哥出口惡氣。”
楊屠戶一陣唏噓肉痛,又叮囑一遍沈川下次有好東西一定要記得他,心裡不由跟沈川更親近了,還揚聲喊兒子:“兒子,去裡屋拿糖給你沈叔家的阿弟阿妹吃,多拿點啊!”
——阿簡現在是女娃打扮。
沈川忙推辭說不用,楊屠戶眼睛一豎:“跟老哥我還客氣什麼,再說也不是給你的,是給我小侄哥兒侄女的!”
楊屠戶家的小子就一溜煙跑到屋裡,過一會兒用衣角兜着糖出來,往梅寒和阿簡小米手裡各塞了一大把,很是實在。當然也沒虧了自己,昧了幾顆在嘴裡,又跑出去看攤子了,叫人想推辭都來不及。
一大兩小看着沈川,沈川便擡擡下巴,笑道:“吃吧,楊伯伯給的。”
小米捧着糖,甜甜地說了聲:“謝謝楊伯伯~”
阿簡還是不說話,隻是拱起手朝楊屠戶作了個标标準準的揖,見狀,小米也連忙作揖,隻是動作不标準極了。
兩小隻這樣子,可真是愛人,楊屠戶媳婦兒就笑眯眯誇贊:“好招人稀罕的小閨女小哥兒。”又轉頭抱怨:“楊屠子沒本事,就生不出閨女哥兒來,生個兒子煩都煩死了,一天天的!”
幾人就笑着說了幾句家長裡短。
豬稱了一半,楊屠戶忽然想起什麼,跟沈川說:“怎麼不見野豬頭?别不是扔了。”
沈川回他:“哪兒舍得扔?隻是豬頭肉不多,不好賣,就留在寨子裡自家吃了。”
豬頭肉價賤,沒甚油水,口感黏而不膩有較勁,沈川是很喜歡的;但若是拿來招待人或是走親訪友,指定要叫人背後說道幾聲舍不得拿好肉給人,平白讓人心生隔閡。
是以豬頭肉向來是賣不上價的,寨子裡兩輛闆車又拉不了這麼多,沈川幾人就把豬頭全留在寨子了。
“家豬豬頭不好賣,野豬好賣啊!”
見沈川雲裡霧裡不知所雲的樣子,楊屠戶又壓低了聲音說:“人也不是買來吃的,是買來撐面子祭祀用的。城北那張财主,過幾日他老娘過七十大壽,正着人買野豬頭呢,一個野豬頭能出到幾兩銀子,越大的豬頭賣的越貴價嘞。”
這真是意外之喜了,沈川眼睛一亮,問:“老哥知不知他家要幾個?”
“就要一個,你那兒不是有個六百多斤的野豬?就那個頭,整個府城都沒那麼大的了,準能賣個好價錢。”說完,見沈川面帶遺憾,楊屠戶忍不住猜測,“難不成那個野豬頭已經吃了?”
沈川搖頭:“沒吃,我那兒還有八個野豬頭,沒來得及吃。”
楊屠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