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進去了。”梅寒隻數了錢袋子裡餘下的錢,花出去的銀錢自然不包含在内。
“發财了呀大哥!”孔方金雙眼亮堂堂地瞪着那一袋銀錢,想上手撫摸,但銀錢在梅寒腿上,隻得強忍住。
邵元和柱子也跳下牛車來,忙不疊喝停兩頭牛,便興沖沖來觀望。
梅寒看看沈川,見他眼神戲谑地望着自己,顯然是早知道這個數目的;又見邵元幾人目光灼灼地瞪着銀錢,就把錢袋遞給沈川了。
沈川曉得他意思,轉了個手,将錢袋交給虎視眈眈的三人,三人接了,興沖沖坐到前一輛牛車上,一遍又一遍地數錢,笑得見牙不見眼。
“原來獵戶這樣掙錢。”饒是沈川得意得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梅寒也沒忍住感歎了一句。
“也還行吧,算不得什麼。”沈川頗為假模假樣地謙虛謙虛,嘴角揚得高高的壓都壓不住,眼角眉梢都彎彎的,一雙桃花眼閃着光似的瞧着梅寒,仿佛在說快誇我快誇我。
見他這模樣,方才還不想讓人如願的梅寒不禁彎了彎唇角,輕聲說:“你真厲害。”
沈川就更得意了,滿臉滿眼的驕傲。
兩個小孩也有樣學樣,一聲聲“小川叔真厲害”“小川叔好棒呀”“小川叔最厲害了”……嘴上安了個小風車似的,誇人的話不要錢一樣往外蹦,哒哒哒誇得人飄飄然。
沈川沐浴着崇拜的目光,不消迷魂湯,已然迷失了自我,放言道:“一百二十兩算什麼?等以後小川叔給你們賺一千二百兩、一萬二千兩!都是小意思!”
其實小米根本不會數數,阿簡也數不到一百一千,但就是覺得小川叔好厲害,仰着腦袋拍着小手一聲聲“哇哇哇”的,哄得沈川找不着北了。
梅寒看着這一大兩小不由發笑,也不掃興,挨着誇了兩聲。
等沈川心頭這股火熱勁兒過了,梅寒才斟酌道:“隻是山中獸禽兇猛,狩獵總還是很危險的,掙錢這事兒急不得。”
他不知沈川還有沒有别的主意,怕沈川冒進了,兩人關系又還沒到知根知底的地步,便如此拐着彎兒叮囑人。
“你放心,我曉得的。”沈川也被山寨的小弟們感染了,酷愛叫人放心。
“這回是運氣好,碰上兩個财主家打擂台才賣了八個野豬頭,平時估計沒那麼好賣的。還是種地更穩妥。”
八個野豬頭賣了一百一十六兩銀子,是這次賺錢的大頭,而野豬肉和八角賣得的銀錢,買完東西就剩了五兩多。
一日賺五兩銀子也能養活山寨了,但以沈川的速度野物總有打完的時候,更不消說沈川是沒想靠一個人養活一個山寨的,得讓他們自己能養活自己才是正經的。
獵野物是一個過渡,山寨窮得底兒掉,不攢點銀子連吃飽都是問題,再下力氣開荒種地的話,短期還好說,時間長了總有人吃不消。
聽了沈川一番解釋,梅寒心安了。這人雖然總嘴上胡咧咧,但做事是有分寸有考量的,靠得住。
“你有打算就好。”梅寒明顯松了口氣。
然他才在心裡覺得人靠得住,這人又油嘴滑舌起來了。
沈川揶揄道:“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可不得為你和小孩考慮嘛!”
梅寒臉一熱,瞪了人一眼,“哪裡學來的胡話?”
沈川:“哪裡是胡話了?你去問問嬸子阿叔阿伯們,看有沒有哪一個不說我說得在理。”
“誰要嫁你了?”
“自然是你梅寒要嫁我了。”
輕飄飄哼了一聲梅寒就不搭茬了,省得人嬉皮笑臉的,越說越沒臉沒皮了。
沈川又嬉笑幾句才不逗人了,正正經經跟人說接下來的打算,然每每梅寒與他說話,說不了幾句他又逗起人來,欠兒扒拉的惱人得很。
梅寒教他鬧了個大紅臉,嗔怒道:“你這人怎麼這樣讨人嫌!”
“好了好了,我真不逗你了。”沈川笑得不行。
見人真生氣了,趕忙舉手投降,清清嗓子,正色道:“明兒我再上山看看,把能獵的都獵了。下次下山再請楊老哥留意留意,要是哪家有想吃吃不着的野味,我都去找找。”
山雞野兔好獵,但賣不上價,還得有針對性地獵那些尋常獵戶不好得的,那來錢才快。
梅寒有心叮囑人小心些别冒險,又怕人再說些沒皮沒臉的話來臊他,便暫且按下,等過了這廂再說,隻點頭應是。
人不搭理他了,沈川曉得是把人逗狠了,隻得自說自話一陣。反正教他不說話是不可能的,他忍不住。
反正他說多了,梅寒也會忍不住回他一兩句。
一行人就這麼回了山寨。
到了山寨又是一陣歡呼雀躍,衆人圍着兩頭牛,面上一片喜色。
尤其是那幫半大孩子,一連幾天都高興新奇得不行,每日早晨起來了,就呼朋引伴地四處割草去,割了草來又圍着牛和野豬崽子,興緻勃勃地看它們吃草。
山寨四周的幹草早被割了放好,預備蓋茅草房頂,一幫子小孩就沿着溪流去山坳裡割草。
有時天氣好出太陽了,他們便央求大人拴了牛和豬崽,許他們牽着去山上吃嫩草。
更有甚者還想往林子裡去,不過在林子邊緣互相撺掇着,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時,教從山上下來的沈川碰了個正着,将人趕回去了。
怕他們趁人不注意往山裡去遇了險,沈川回山寨就将這事兒跟柱子說了,柱子抄起鞋子就追着他兒子張石頭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