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身上賴了會兒,沈川才坐起來繼續幹活。
那些沒催化成土豆籽的也不全是無用的,竟零星夾雜了些辣椒籽和番茄籽。
番茄也是茄屬的,眼下不算很稀缺沈川就沒留多少,暫時隻打算搞個菜園子種起來;而辣椒不是茄屬是辣椒屬的,要難得些,就有多少都留了下來。
賣皮子那日沈川提過辣椒,梅寒記得他發饞的神态,就單獨拿了個荷包出來,将辣椒籽仔細收好,不和其他的放一塊,免得給寨裡人分種籽的時候不小心分了出去。
沈川心裡高興,又是抱着人好一陣纏磨。
梅寒教他纏得靜不下心來挑籽,隻得把活兒放在一邊,回抱了抱他。
臉上帶着些許笑意地說沈川:“你怎麼還比不得五歲小娃娃?阿簡和小米都不像你這樣愛纏人。”
之前兩人上山時,兩個小娃娃留在山寨也不哭不鬧的,隻等人回來才跟在人屁股後頭轉。
“他倆不是互相有伴兒嘛,形影不離的。”沈川舒服地哼笑兩聲,抱了人一個滿懷,“我倆也是伴兒,我挨你近些怎麼了?”
“再說這些日子我不過是抓了幾條蛇,你就不肯跟我親近、怕了我了,還好意思怪我纏你。”
梅寒一聽就忍不住起雞皮疙瘩,忍不住冒出将人推開的念頭,連忙轉了話題。
兩人說了會兒話,自然提到這些種籽該如何種才好,沈川就如數家珍地說了一通。
不像白菜蘿蔔這樣肯活的作物,挖個淺坑丢進去或是均勻撒在地裡都能活;辣椒番茄得用堆好的糞摻些土,再團成拳頭大小的糞團,在糞團上按兩個小坑,一個小坑放一兩顆種籽,然後把放了種的糞團整齊地碼在一處。
等種籽發芽了,苗長到約莫寸把兩寸深,就挖好坑,一個糞團分作兩個定植在坑裡。
梅寒自是種過茄子,聞言驚訝地看了看身邊的兩大麻袋種子,“這麼多種籽都要這樣種?”
那得廢多少功夫啊!
“怎麼可能?”沈川一下一下捏着梅寒的手指,“就辣椒和番茄這樣種。”
其實種植土豆向來不用種籽,而是用土豆切成的塊莖。土豆籽長得慢且性狀不穩定,但沈川一下變不出這麼多土豆來。
好在異能催化過後能解決這個問題,土豆籽像塊莖一樣挖坑放肥就好,便是不放肥産量也夠看。
但沈川覺着放糞産量能翻一番,不放實在可惜了,加上辣椒番茄等也要肥,預備這兩日讓孔方金帶人下山去各個村寨買些糞回山寨。
如今山寨已墾出四十多畝荒地,平均下來一家能分到一畝多,開荒的事就能先緩緩,先把墾出來的地全種上,是要種小麥土豆還是其他,抑或是什麼都種一些,都不要緊,看各家怎麼選。
先種下一茬地,種完接着墾荒接着種,慢慢的每家的地多起來,等規模大了能幹的更是多不勝數。
饒是聽沈川說過好多次了,再聽心裡還是一片火熱。
得益于養牛羊的人家多,牲畜糞賣得不算貴,十來文就能買滿滿一牛車,買糞來肥荒地是行得通的。
高興一會兒,梅寒想到什麼又皺起了眉頭,小聲問:“可是把種子分給寨裡人的話,你不就暴露了嗎?會不會很危險?”
沈川突然收緊放在梅寒腰上的手臂,埋首在他脖頸間,悶聲笑了好幾聲,聲音低低啞啞的,直往梅寒耳朵裡闖。
“你笑什麼?”
梅寒教沈川笑得有些惱了,沈川擡起頭來,笑晏晏地親了他臉頰一口。
“我夫郎心裡都是我,我高興還不能笑啊?”
說完又道:“這種子種出來不是茄子,卻是土豆,又幹我什麼事?我可什麼都不知道,隻是從人家鋪子裡買了種。”
且不說那日買種子的就沈川梅寒二人,便是還有别人,隻要沒親眼瞧見沈川的異常,都不會像梅寒一樣把人當成妖怪,隻以為是受了糧鋪的騙,或是歸咎于南北的差異。
至于其他的,隻要想圓,便有一萬種說法能夠自圓其說,全看如何說罷了。
梅寒放了心,沈川又七七八八說到茶葉去,言說以後得建個茶園,還要去城裡賣茶,若是茶葉不好賣,那就做成奶茶試試看,再不濟還有果茶花茶都能試試。
雖是見不着影兒的事,梅寒聽着也很有幹勁,隻恨不得一眨眼沈川的話就成了真,忙催促人忙活起來。
二人忙活了一個多時辰,催化完了半袋子茄籽,梅寒就困得腦袋一點一點的了。
沈川送人回了山洞。
今晚本不打算睡的,奈何回來催化了兩把種子後,也被感染了瞌睡蟲似的覺出困來,不一會兒就收拾出地方來睡了。
翌日一早,山寨就從沉睡之中醒來。
一大夥人熱熱鬧鬧地聚在山洞,準備分房了。
衆人都讓沈川先選房,沈川推辭不過,便問了梅寒的意思。兩人考慮到沈川這身異能,就選了寨子最邊上的房子。
離寨裡稍遠,顯得有些冷清了,但勝在隐私性好。
十四坐房子包括之後要蓋的,都是“皿”型的三間屋子,幾家人陸續分了房子,都高高興興收拾着家夥住了進去。
其餘尚未分到房的人家眼熱,實在羨慕得很,幫着搬送家什時都喜歡地瞧着房子,進進出出幾趟,心裡也攢足了勁兒,等再幹一段時候,他們家也能住上房。
分了房,一家能分得十來斤臘肉和壇子肉,也能分到些山貨野菜,但因寨裡隻有三口大鐵鍋,自家開火做飯的話就得下山添置鍋碗,是一筆大開銷。
稍一思忖,就有五家決定先和寨裡吃,等以後手頭寬松了再行添置鍋碗瓢盆。
沈川如何都吃得,梅寒卻是惦記着要給他開小竈,便決定不跟着寨裡吃了,預備自家開火。
于是分完房,兩人就揣上錢,要帶着兩個小孩趕車下山購置些東西。
其餘幾戶自家開火的也差鐵鍋和一些日用,但一想到兌房扣下去的許多功勞就有些心焦,便沒跟着下山去,隻讓沈川捎帶了回來,自家還是熱火朝天留在寨裡幹活。
沈川要下山,沒人找蛇打蛇,且這幾日已經攢下好多蛇膽蛇蛻蛇鞭等雜七雜八的,許大夫那學徒就也跟着下山,先把這些送到醫館去,與人結了賬,到人上山時再跟來。
梅寒一想到他帶了許多蛇膽一類,就忍不住後背發寒,有些不敢和人坐牛車上,隻隔得遠遠地走在一側。
牛車走了會兒,那學徒許是回過味兒來,猜到梅寒怕蛇了,就主動下來走着,換人上去坐着。
别人不是沈川,梅寒就有些不好意思,歉意地朝人笑了笑。學徒也不在意,和沈川有一茬沒一茬地聊得起興。
進了城,先去醫館結了錢,林林總總加起來得了七十八兩五錢銀子。
“這蛇可真值錢。”出了醫館,沈川跟梅寒感歎了一聲。
“再值錢也還是但願寨裡沒蛇了。”
實在吓人得很,要是天熱了時不時碰見或是踩到一條蛇,能把人吓得魂飛魄散。
兩人先去買了鐵鍋,然後去稱了幾斤鹽。還買了些花椒桂皮一類,不過買得少,隻他們家用,其他幾家隻要了鐵鍋和鹽,多的暫時舍不得買。
買完這些沈川竟還想買雞鴨,梅寒連忙叫住人,“買回去沒地方養,咱先收拾妥當了再添置禽畜吧。”
他以為沈川是想買來養着吃蛋,沈川卻搖了搖頭,“不養,買來吃的。”
又湊在梅寒耳邊笑道:“你不嫁我了?這廂房子有了,我倆的喜酒也該辦了吧?”
梅寒愕然。兩人平常就說不出的親密,寨裡衆人也拿他們當一對夫夫來看,要不是沈川說,他都要忘了成親這回事兒了。
“怎麼,忘了?還是失悔不想嫁我了?”
不等梅寒說話,沈川接着道:“到這地步,你就是反悔也不成了。我一會兒再去成衣鋪買身紅嫁衣,強行套在你身上,叫你想跑也跑不了。”
梅寒漾起笑來,反問他:“我何時說要反悔了?”
說罷不由自主拉了沈川的手,“隻是辦了喜酒,這喜服便不買了吧?”
“一身大紅的喜服可不便宜,且穿一次便不能穿了,不像酒肉還能吃酒肚子裡,多不劃算。”
沈川卻不答應。
“誰說穿一次就不能穿了?你要是不好意思穿出門,那就在家裡日日穿給我看,我可想看你穿喜服。
“我覺着劃算得很,你可就嫁我這一次,我想看你穿。”
梅寒心裡悸動,握緊了沈川的手,面上還有些猶疑。
沈川知道梅寒顧慮什麼,無非是往常他掙的銀錢幾乎都給寨裡了,現在要買一身喜服,梅寒就有些覺得是在花用寨裡的錢。
可沈川分得清,“我可不是活菩薩,掙這麼多錢要是不能緊着你們仨來,連成親都不能給你買件像樣的喜服,那我掙錢還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