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包括老頭都朝遊餘的方向集中看過去,不出意外的,印有三色堇的本子是在書桌上的架子裡找到的。
遊餘蔥蔥玉指即将擡開本子的封面,一隻帶有薄繭的手按在即将被翻開的封皮上。
遊餘擡頭,不解的目光投向久二。
“别打開。”
不知是筆記本聽懂了兩人的交談,還是一直有人盯着他們的行動,下一刻筆記本溢出黑色霧氣纏上兩人的手指。
“嘶!好痛!”在黑霧攀上手指的瞬間遊餘馬上放了手,即使這樣,黑霧滑過的皮膚被腐蝕,露出了皮膚下的血肉。
“這是什麼東西。”敖堯驚呼。
神奇的是,遊餘被腐蝕的皮膚邊緣冒出了紫色液體,液體流淌過的部分皮膚再生,隻是再生出來的皮膚比原本的微微泛紅,嫩生生的。
黑霧還在繼續侵蝕,遊餘手指上的皮膚被腐蝕、修複、再被腐蝕中循環,疼痛一直在循環,對任何人來說持續的疼痛都是一種折磨。
久二也被黑霧纏上,現在沒有阻擋的爬到了他的手腕,這個過程也不過幾秒鐘的時間。
血水滴滴答答地滴下來,原本本子上的藍色三色堇也被染紅。
淡定地望着自己的手,久二沒有什麼表情,就好像不是他的手一般,和旁邊被折磨的疼出眼淚的小姑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的敖堯一頓龇牙咧嘴的。
“你傻啊!不疼嗎!”
久二沒什麼反應,倒是一邊的随安和好像生氣了,隻見男生怒氣沖沖地從外套裡掏出一塊米色手帕,卻溫柔地擡起久二的手,迅速把手帕裹住他的手掌,即使久二仍然感覺到被包裹住的皮膚和血肉仍然在被腐蝕。
随安和一邊将手帕繞在久二手上,一邊引着男人往門口走去,“走,先走。”
久二住腳,堪堪停在門邊的兩人又一次僵持住了。
随安和擡眼,他的眼周全紅了,似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隐隐約約的藍色在他清澈的瞳孔中浮現。
久二不解,“你為什麼……”剛開了個頭,他又停下話頭,“出去不一定有用,下一次不知道還能不能進來,先把線索拿到。”
“你!”男生瞪着他,看着他平靜無波的眼睛,随安和手緊了緊,随後放開了手,在拂過久二滲出血的布時,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隻這麼一瞬,久二就能感到原本還在潰爛的手有了好轉,至少那些黑霧不再繼續啃食他的手。
探究的眼神在男生身上掃視。
随安和現在的造型和他前幾天有很大差别,往常總是笑着的樣子和現在眼睛通紅的樣子很是不符。
久二、久二覺得心裡有點癢癢的。
“哥,我,我好像可以幫你,隻是還是會疼。”遊餘帶着哭腔插進兩人的對話,她手現在疼癢疼癢的,“我可能是有治愈的能力,昨晚上系統給的。”
“能力?系統?”久二問。
女孩點點頭,沒有多說,上前想握上久二的手,結果被随安和擋住,遊餘擡眼看看随安和,癟癟嘴,手掌在隔着久二兩三厘米的位置張開,暗沉的紫色液體從她手掌的皮膚中析出,晃晃悠悠地遊向久二受着傷的手,從沒被包裹着的皮膚往下流淌,爬進被浸濕的手帕中,有選擇性的附上他的傷口,沒有一絲浪費,慢慢修複被破壞的□□。
“謝謝。”是随安和說的。
對遊餘。
小姑娘一愣,搖搖頭。
一旁的罪魁禍首——本子在此時泛起閃着盈盈光芒,好似在讓衆人打開它。
面面相觑,宋老爺子伸手,還沒碰到本子,他身上便冒出了白煙,他苦笑一聲,讓開了位置,“我不能打開,林林不讓我看。”
久二往回走,身邊跟着随安和,男人在衆人目光下翻開了這本塵封多年的本子,好在它好像隻有觸碰到筆記本的一瞬間會産生黑霧。
遊餘站在門邊沒有動,她怕了,她一點兒都不想靠近那個本子了。
本子裡的紙張和白淨的外殼不一樣,裡邊是一些可以說是日記的東西,隻是沒有日期,或許換個說法,這是一本記事本,最開始的字迹如同稚兒般劃拉的,甚至還有拼音,讓人連蒙帶猜。。
“今天我見了個很像小貓咪的女hai子,軟軟的,手也小小的,可愛!和她做朋友!和她一bei子在一起。”
“cen叔叔對夢夢好,和爺爺對我一樣好,喜歡。”
“我要去上小學了,夢夢還不行,第一天上學想她,她要是也一起上學就好了。”
“今天見到了夢夢手上黑黑的,她說她受傷了,要是我在她旁邊肯定不會讓她shuai到的。”
“夢夢瘦瘦小小的,怎麼不長肉呢?爺爺熬的粥很好吃,夢夢愛吃,比我吃的還要多。”
“今天見到夢夢媽媽啦,很漂亮,她說夢夢的手是雙有福氣的手,我也贊同,夢夢香香的,就是有些瘦,不過夢夢是最可愛的~”
“放學路上遇到夢夢媽媽和另一個不認識的叔叔在一起,夢夢媽媽是要結婚了嗎?不能告訴夢夢,她會哭的。”
......
“原來我的學費是夢夢給爺爺的啊......那我要好好讀書,不會讓夢夢失望的!”
“周圍的都是壞孩子,在夢夢面前說好話,背地裡罵她,我不和他們玩了。”
“陳叔叔讓我輔導夢夢學習,真好,我又能和她待在一起了!她肯定也想和我在一起。”
“七點了,到夢夢的起床時間了......今天早餐是她愛吃的......”
......
“夢夢眼光超棒!送我的藍裙子超好看,等會要去給夢夢輔導數學,嘿嘿,小傻瓜一個。”
不知道多少年的記錄,裡面都是和陳夢相關的話題。
最後一句話讀完,遊餘說:“嘶......有點可怕啊。”
“怎麼說?”敖堯不是很理解。
遊餘指着本子,碰她是不敢再碰了,“僅我個人的觀點來說,如果一個人記錄了另一個人從認識到熟悉的事情,不是很可怕嗎?除了我親人外,其他人誰會這樣啊。”
這些事情連陳夢幾點起床愛吃什麼穿了什麼幾點睡覺等等等等都有所記錄,雖然不是每一天,但這樣斷斷續續寫了那麼多年,就足以證明宋林對陳夢不同尋常的執著。
衆人沉默,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不理解這種正常人的感情。
唯一懂的,還是一個站在他們對立面的老鬼。
“她們兩個關系好啊,林林從小父母不管她,丢到我和我老伴這裡,後來我老伴去世,我把她帶大了,就算這樣她也好好張成了一個活潑開朗,有能力賺錢養活自己的人,很了不起了。”宋老爺子佝偻着背,坐在床尾。
宋林的記事本一頁紙能寫下好多事,久二繼續往下翻。
下邊連着幾頁都是粘在一起的,紙的邊緣滲着絲絲縷縷已經完全幹涸了的紅褐色痕迹。
修剪整齊的指甲撥弄着粘連的頁面,輕巧地把它們分開,但可能是時間太久了,還是有些許被破壞了。
幸運的是,紅褐色鋪滿的紙張上,黑色的字迹不多,勉強能識别出來上面的内容。
久二看清楚寫的什麼後,一臉淡定地展示給其他人。
隻見顫抖扭曲的字迹中透露出的消息讓人不寒而栗:她殺了他——
“她是誰?”敖堯問。
“不會是陳夢吧?但是陳雲龍不是說......”遊餘不可思議。
這是宋林的筆記本,按照尋常人的思維來說,“她”在其中指的肯定不是宋林自己,而且上一頁的内容宋林很可能是去找陳夢了......
這樣推斷的話,“陳雲龍騙了我們?”敖堯接話。
“下去問問。”随安和長手一收,将本子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