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氣場是極具親和力的那種柔和,知道夏郁翡内心的忐忑,便刻意保持開距離。
也間接為溫見詞解釋了一二。
夏郁翡有點兒,更多的是心虛作祟導緻,她依舊别扭,不知該如何去面對溫見詞的這位能載入史冊級别絕色美人母親。
但是賀青池給足了她體面,隻字未提前陣子微博上的床照門。
她說,這兒的酒庫藏了不少好酒,有些年份久遠,是丈夫溫樹臣置辦的,又問夏郁翡要不要喝點?
夏郁翡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稀裡糊塗點了頭,看到賀青池擺着最端莊的姿态喝着最紅最烈的酒,一時間,逐漸地沒有在把她當成長輩雙手供着。
賀青池又讓廚師做點好看又甜絲絲的吃食上來,當她是小女孩哄,繼而,看向那一整面落地窗外的玫瑰園,說,“這些都是小詞親手種的。”
夏郁翡有些意外,畢竟溫見詞有把她的花養死前科,還以為後花園是請了專門的園丁來搭理。
賀青池語氣輕輕地:“當年小詞第一次見到我,便送給了我玫瑰,他自幼的認知裡,我是喜愛玫瑰的,便學着種。後來長大了,便在婚房外種了一片,說日後是要給他新婚夫人的。”
夏郁翡若有所思了幾秒,敏感地察覺到這番話,有些怪異之處。
而賀青池猜到她心中所想,沒有繞彎子,也沒有端着長輩姿态,隻是尋常聊天般,說了一些久遠的故事。
從話裡,夏郁翡得知了溫家不為人知的内鬥秘聞,原來溫樹臣和賀青池曾經離過婚,兩不相欠的分别過三年。
而溫見詞的出生,是溫樹臣求來的,求賀青池給他一個孩子。
後來真有了孩子,兩人卻陰差陽錯不能在一處。
溫見詞。
這個名字,是飽含了溫樹臣對心愛妻子深情眷戀的思念。
夏郁翡也得知了,原來溫見詞三歲前不止沒有母親陪伴,他還要經曆父親溫樹臣拖着被繼母下毒始終未痊愈的病體與家族内鬥時所面臨的危險境地,好幾次,溫樹臣病發進搶救室,他都親眼目睹全過程。
溫見詞喚沈複做小爸爸,是因那三年,為溫氏家族賣命的沈複承擔了一半父親的角色。
溫見詞年幼時,對父親極具占有欲,他的世界裡沒有母親愛護,生長于狼環虎伺的溫家裡,一旦溫樹臣輸了,他即便身為唯一名正言順的小繼承人也将沒有活路可退。
好在溫樹臣護妻護子心切,有了三年就把障礙全部掃清了。
或許旁人眼裡是這樣。
可這三年,也成了夫妻倆心底無法宣之于口的痛,對獨子有愧。
即便溫見詞自始至終表現得都很懂事,從不會做出有違父母意願之事,循規蹈矩地選擇在家族的庇佑下順利繼承一切。
賀青池還是心疼孩子,午夜夢醒時分,經常覺得給予他的東西遠遠不夠。她輕聲說:“這一年我總是在反省,是我的愛禁锢住了小詞的人生,他怕我會憂心,隻能選擇自我約束,看似什麼都得到了,卻唯獨沒有自由。”
夏郁翡沒有享受過母愛,是不懂這種情感的,按道理沒有資格說什麼。
但是聽完這些,下意識張口:“溫見詞或許是心甘情願放棄自由的,他愛您,也願意付出一些代價。”
從溫樹臣派一群保镖将他從小跟到至今,無時無刻監視行蹤開始。
溫見詞就心知自己肩負着什麼,他倘若出事,深愛自己的賀青池會直接死掉,溫樹臣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所以在溫家,所有人都默許溫見詞就這樣按部就班過好太子爺的人生,就已經成功了。
賀青池說:“小詞拒絕與曲家聯姻,這是他長大以來,第一次拒絕父母的安排,那時我便心知,他應該是極喜愛你的。”
夏郁翡沒料到話題會繞回自己身上,一時間不知該怎麼接這句話,是尴尬的。
“他沒有遇到你之前,人生順風順水,沒有什麼特别想得到之物,可他是溫樹臣的孩子,與自己父親終究是一脈相承的,當真遇到了想共度一生的人時,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
賀青池太了解這對父子本性,又言:“郁翡,他的父親曾經問過他,為何是你。也質疑過他是不是為了自由,才選擇了你。”
夏郁翡欲言又止,但還是沒出聲。
她最不缺的,好像就是自由,似乎除了性外,能吸引溫見詞的隻有這個了。
賀青池隔着大理石茶幾,輕輕握住夏郁翡冰涼的手,“小詞說,他像個愚蠢的庸人一樣反複放棄過你,瘋狂時也想過建立一座牢籠把你關在裡面,可看到你後,他又希望你能自由自在,在這個世界玩得開心。”
夏郁翡指尖有些顫意,連帶睫毛。
“他的父親告訴他,這一生沒有愛的話,會很漫長。”賀青池看着夏郁翡漆黑有水光的眼睛,溫柔笑笑,“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郁翡,讓人生有點愛吧,這樣才不會那麼辛苦的孤獨度過。”
“我。”夏郁翡被茫然無措的情緒裹挾着,可賀青池的手實在柔軟又溫暖,像是憑空想象出的母親懷抱那種暖意,讓她舍不得抽離,小聲問:“我收過他的玫瑰,他也跟我求過一個合法身份,可是,我怕這個世界上,再多一個夏郁翡。”
夏郁翡是愛而生到這個世界上,卻無辜地飽受缺愛的痛苦。
她怕重蹈覆轍。
可是賀青池太美好了,讓夏郁翡感到非常内疚,眼眶紅得要浸出淚來:“你們知道的,我和溫見詞之間的羁絆是靠……”她有些難以啟齒,可事實擺在眼前,那點情愛,是靠做出來的。
彼此都不圖對方點什麼,隻是做的太爽了,把愛給做了出來。
夏郁翡怕溫見詞有朝一日會後悔放棄那些門當戶對的聯姻對象,娶了她,也怕兩人陷入婚姻後會兩看相厭,她會像豪門怨婦一樣枯燥無味的守在家裡,盼着枕邊人施舍點愛。
夏郁翡不敢眨眼,怕一眨眼淚水就掉下來,隻能看着近在咫尺,主動擁抱住自己的賀青池,耳邊,是她的承諾:“你所恐懼的事,在溫家都不會發生的。”
夏郁翡難以置信,又私心地想給自己一點愛。
“給個當一家人的機會好不好?”賀青池微擡了下眼,目光盡是溫柔和善,還與她玩笑:“我想,溫家不是什麼狼虎之地,還是護得住你的。”
賀青池一向避世,不聞烏山鎮以外的事。
能讓她親自到此,卸下高貴的身份,這樣去哄一個出身家世都跟溫家擇偶标準不相匹配的女孩。
換誰,都會感到受寵若驚。
夏郁翡到底是無法免俗的,動了動唇,那些拒絕的話卻怎麼都吐露不出口。
賀青池為人處世格外體貼入微,與她交談完心意後,便尋了借口離開這棟婚房,把後花園讓給夏郁翡拍照。
畢竟當家主母在這,别墅門外站着一排的人,為首的陶琅鳴西裝褲下的膝蓋軟得厲害,恨不得跪着恭迎她離開。
等人真走了,陶琅鳴才戰戰栗栗進來問:“采訪一下,見到你準婆婆,是什麼感受?”
夏郁翡坐在沙發上,眼睫下的視線掃了過去,表面淡定說:“至少不像你一樣卑躬屈膝的。”
有這麼明顯嗎?陶琅鳴瞬間挺直了腰闆,清了清嗓子:“我見到仙女了,想跪地膜拜不是很正常嗎?你少轉移話題,到底都聊了什麼。”
“沒聊什麼。”夏郁翡轉過臉,盯着窗外盛開得格外糜豔的玫瑰花叢,若無其事說:“她邀請我嫁入豪門而已。”
陶琅鳴:“……”
*
夏郁翡最終沒有在後花園拍照,得知這些玫瑰都是溫見詞親手種下後,她就自動視為了自己的私有物,不想跟外界分享。
而白日喝的酒,晚上才逐漸上頭,她回到公寓就睡覺,是這些天睡得最踏實的一次,等迷迷糊糊蘇醒時,陽台外天色全黑了。
夏郁翡身子側着,後背更顯得薄薄一片,剛想伸個懶腰,忽而感覺到結實的手臂正箍着她。
腦子遲緩了會,才意識到是溫見詞回來了,此刻就躺在身邊,穿着幹淨的襯衫和長褲,隔着溫度,緊緊地燙着她肌膚。
夏郁翡專注地盯着他許久,忽然将柔若無骨的手往被子裡面伸去,輕車熟路地解開紐扣,又扯出衣角,摸黑做完這些,溫見詞已經被她快扒光了。
當手心籠罩上時,溫見詞緊閉的瑞鳳眼終于慵懶地睜開,直直盯着她。
被逮個正着,但是夏郁翡在這事上從不扭捏,拉長音問:“做嗎?”
漆黑裡隻辨輪廓,溫見詞頓了幾秒,随即坐了起來,将她連人都抱在懷裡,撩起睡裙的同時,忽地使力——
瞬間發生的事,讓夏郁翡有些猝不及防,整個人裡裡外外都變得濕漉漉的。
接下來溫見詞卻沒有動作,就這般密不可分地抱着她。
夏郁翡問出聲時甚至微喘:“不做嗎?”
“抱一會。”溫見詞修長的手沿着她肩胛骨撫着,細細感受那股來自她的柔軟與滑膩外,喑啞道:“一整天沒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