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初三、初四兩日打出的好名聲,初五的生意自然好得一塌糊塗,而初六、初七、初八三日,生意雖然比不上初五那日的火爆,但也足夠蘇月娘賺上一大筆的了。
說起月娘面線糊的肉粽,便免不得也提一提隔壁二福面線糊的。
如幹貨行的吳頭家所說,以李金花的德行,是絕對做不出比月娘面線糊的的肉粽更實惠更好的肉粽。
李金花家的生意在初四那一天跟做夢一樣短暫紅火了一下,初五那日,就又被打回了原形。
她家的燒肉粽個頭雖然和蘇月娘家的肉粽一樣大,但用的肉多是肉末、一顆鹵蛋恨不得掰給八顆粽子用,用吃過的客人的話來說那就是“一整顆肉粽紮紮實實的都是糯米”。
據說貪心的李金花一口氣綁了三百顆粽子,最後就賣不到一百顆,剩下二百顆她咬咬牙一直賣到了初十,吃到了馊粽子的客人,氣得差點沒将她家的店給砸了。
當然,這是後話了。
——
初九一大早,許春喜帶着林大松回娘家轉轉。
林大松這個當妹婿的一進門就很自覺地撸起袖管進廚房打下手。
許東山見許春喜在廚房裡的大櫥小櫃裡東摸摸西看看,便從兜裡掏出一串錢給她。
“想吃什麼自己去買,記得給我頭家買點蛏子。”
許春喜滿臉驚奇地掂量着錢串,“哥你好大方啊!上個月賺了不少吧!”
“快去,剩的錢都給你。”
“還是我哥好,比林大松那個混蛋大方多了!”許春喜挽着許東山的胳膊用力地給他拍了拍馬屁後,就拎起擱在案台上的籃子出門了。
正在洗抹布的林大松察覺到背後一道跟刀子一樣的視線追随着自己。
他連忙丢下抹布給自己申冤,“大哥你聽我解釋!我就是看她上火了沒給她買麥芽糖!平時她要什麼我都是二話不說就掏錢的!”
“最好是這樣。”許東山意味不明地掃了他一眼後低頭繼續攪拌面線糊。
林大松看他那眼神,心裡直犯嘀咕。
……
既然是許東山請客,許春喜就不跟他客氣,打街上逛了兩圈,買足了兩大筐的食材,若不是她提不動籃子了,不然她還得再多買一些。
“我回來了!快來搭把手!”
蘇月娘聽見許春喜的聲音,忙将客人的面線糊送了過去,而後快步上前去給許春喜搭把手。
“看來今天中午有滿漢全席吃了!”
“林大松說他今天中午要給大家露一手!我肯定要給足他面子啊!”
許春喜将籃子放在空桌上,“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随便給你買了一點!”
看着不斷被掏出的糕點、胭脂、香粉,蘇月娘哭笑不得,“給我買東西做什麼?這太破費了!”
“反正花的我哥的錢,我就借花獻佛了!”許春喜特意往廚房那兒張望了一眼,見許東山沒往這兒看,她湊到蘇月娘耳邊低聲道:“我哥碰上你這麼個好頭家是他的福氣,你看他這一個月來捂得多白啊!肯定過不了多久就能娶到媳婦兒!”
捂白了?
蘇月娘回頭瞧了一眼正在剪醋肉的許東山。
朝夕相處,她看不出他的變化,經許春喜這麼一說,她才對比起她剛來那天見到的許東山。
看起來白了不少,而且,看起來也沒那麼兇了……看着也比以前俊多了。
難怪最近客人們都開始有意無意地和他閑聊了。
“你擅長和人打交道,就多幫着我哥問問!”許春喜歎息,“我爹閉眼的時候還在遺憾沒看到我們兄妹倆成家……”
這話讓蘇月娘想起了自己爹臨終前懇求她大伯幫着她找一戶好人家嫁了……至于後來……
“你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
有林大松和許春喜在,今天中午的滿漢全席早早地就準備上了。
菜是許春喜買的,林大松湊到她身邊問道:“春喜,你想吃什麼?”
“你自己說要露一手的,所以你自己看着辦!還有,蛏子是月娘愛吃的,你記得問問月娘蛏子要怎麼做。”
蘇月娘甩着手從院子裡回來了,林大松正好詢問蘇月娘的意見。
蘇月娘隻是喜好蛏子的口感,對怎麼做蛏子并沒有什麼想法,最後隻是讓林大松自己發揮。
許春喜想吃“滿漢全席”,就林大松一個人幹肯定幹不過來,當許東山第三次聽見林大松抓魚抓得歎氣的時候,心軟地将鍋勺交給許春喜,自己轉過身彎下腰,快準狠地一把掐着魚身,将魚給抓了起來。
面對大舅哥這無聲的關愛,林大松呲着牙朝着許東山笑了笑,“謝謝大哥!”
許東山理都不理他,隻是徑直将走到案闆邊上,将魚摁好,取刀用力地将還在奮力甩尾的魚一刀拍暈。
就這麼一下,那條魚立刻不動了。
大概是被許東山拍死了。
“住筍江邊(1)的人連條魚都搞不定。”許東山皺着眉放下刀,“春喜馬虎心大,容易卡刺,你把魚刺剔幹淨了再下鍋炖。”
許春喜聽見這話,不滿極了,“這都古早時的事了!你還拿出來講!林大松你可不許把刺挑出來!”
林大松知道許春喜愛面子,他順口道:“愛吞刺的是月娘,所以這刺還是得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