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此，蘇月娘若有所思地掰了掰手指頭。

“許大哥，你明年就二十五歲了對吧？”

許東山點了下頭。

“五歲煮面線糊……你的手藝都跟我歲數一樣大了！難怪咱們的面線糊賣得這麼好！”

許東山對自己的年齡沒什麼實感，但蘇月娘這麼一說，他忽然感覺，自己歲數當真是不小了。

——

今天阿生過來做客，許東山特意給了蘇月娘點錢，讓蘇月娘領着阿生上街買點中午吃的東西。

小孩子挑吃的，左右是除了糕點零嘴，旁的一律不看。

既然如此，蘇月娘隻好自己拿主意，将食材買齊全了之後，還剩下一點錢，蘇月娘便讓阿生去糕點鋪子挑一樣糕點做飯後的零嘴。

一大一小一回到店裡，許東山便着手開始準備起了午飯。

阿生難得過來一次，蘇月娘自然會用心款待他，菜籃子裡葷素兼備，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錢。

為了不讓阿生餓肚子，蘇月娘也跟着一起準備中飯。

可她還要兼顧招呼客人、打面線糊的事情，自然隻能選擇簡單的事情做。

剛剛蟳埔女還剩下十來顆文蛤，蘇月娘見數量不多了，便大方地包圓了。

文蛤個頭比花蛤大上幾圈，顔色花紋也不如花蛤那般複雜多變，多盛淡黃灰白的弧形花紋，文蛤殼厚肉肥，價格稍貴，平常人家多用其炖煮補湯。

思來想去，蘇月娘決定做一道好看又好吃的“文蛤蒸蛋”。

用油鹽水處理去文蛤含着的泥沙後，蘇月娘将文蛤與姜片丢入沸水鍋中煮至文蛤的貝殼大張坦露出奶白色的蛤肉。

撈出煮開的文蛤和姜片，将文蛤湯倒入碗中放涼。

許春喜和林大松月中回來的時候，帶來了林家散養在果林裡的母雞下的蛋，這蛋比外頭賣的蛋個頭大一圈，許東山一直都舍不得吃。

今日，蘇月娘就取四顆來蒸蛋羹。

四顆雞蛋打入碗中，快速攪打成均勻的蛋液後，等待文蛤湯涼透，蘇月娘将一半的文蛤湯倒入蛋液中繼續攪打。

畢竟湯水與蛋液無法完美融合，攪打過程中，蛋羹必不可免地冒出了一圈不算很綿密的浮沫。

蛋羹液打得差不多之後，外頭還沒客人上門，蘇月娘也就追求完美地将大碗稍微傾斜，仔仔細細地用調羹撇去了蛋羹液表面的浮沫。

最後将殼口大開的文蛤蛤肉朝天安放在蛋羹液中，就能夠放在甑箅上焖蒸。

忙完這一茬，客人上了門，蘇月娘連忙外出招呼。

沒想到阿生這小子動作更快。

“阿公你吃什麼！”

“呦！什麼時候還來了個小幫工！你去跟月娘頭家說我要吃南瓜鹹飯配面線糊加醋肉大腸雞卷！”

“好嘞！”阿生快步跑到蘇月娘跟前，跟個小兵一般和蘇月娘彙報道：“月娘姑姑，那個阿公說他要吃南瓜鹹飯和加了醋肉大腸雞卷的面線糊！”

蘇月娘捏了捏阿生的臉頰，“你去找那個阿公收十文錢，收了錢記得和人家說謝謝！”

“遵命！”

……

許東山那邊雙鍋齊下，焯蝦炒菜煮湯，才一刻多鐘，就喊蘇月娘和阿生開飯了。

今天阿生點名要吃南瓜鹹飯，許東山也就沒特地另起一鍋做别的主食。

阿生第一口吃的是金黃的南瓜，南瓜甜滋滋的，阿生眯着眼睛連連亂誇，“幹爹做的南瓜鹹飯和月娘姑姑買的糕點一樣好吃！”

許東山知道阿生誇的隻是合他口味的南瓜，便沒多說什麼，隻是将白灼蝦和文蛤蒸蛋推到阿生面前。

這孩子剛剛在廚房裡待了一會兒，知道文蛤蒸蛋是蘇月娘做的，既然剛剛誇過許東山，所以阿生很是雨露均沾地先吃文蛤蒸蛋。

文蛤蒸蛋出鍋之後，許東山放了些蔥花、醬油和香油，黃色的蛋羹披上一層淺淺的油亮焦色，開口的文蛤嚴絲合縫地仰卧在蛋羹中，與豆腐插海蛏有着相似的美感。

阿生挖了勺蛋羹放進嘴裡品嘗後，又在許東山的幫助下，吃上一口文蛤肉。

蘇月娘笑着問道：“怎麼樣？好吃嗎？”

阿生小大人一樣鄭重點頭，“月娘姑姑做的蒸雞蛋很好吃！我奶奶做的都是有洞的，但月娘姑姑做的卻是滑滑的，味道還香！”

小孩子形容不出蛋羹的嫩滑與鮮香，隻能用簡單的話語表達對這道菜的喜愛。

“喜歡吃的話，明天還給你做！”

這頓飯菜色香味俱全，平時有些挑食的阿生難得吃得肚子圓溜溜的，連飯前心心念念的糕點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