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哥,我可以跟着你走嗎?”
許東山有些詫異,“跟着我走?”
“我有點怕……”
想起方才那兇險的一遭,許東山便爽快地答應了蘇月娘的請求。
待蘇月娘簡單梳洗了一番,許東山便帶着蘇月娘出門了。
……
普渡鬼行之日,家家戶戶都在忙碌,但因為有普渡宴的緣故,街上的行人并不算少。
有人祭祀結束挑着大擔歸家,有人端着提前備好的菜品去往合辦普渡宴的人家。
蘇月娘方才受了驚,極怕見不着許東山,便一直悄悄扯着許東山的後衣擺,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身後有着輕微的拉扯感,許東山便知道是蘇月娘拉着他的衣衫,他想牽着她的手帶着她走,可男未婚女未嫁的,這樣做并不妥當。
他忍下沖動,放慢腳步,帶着蘇月娘朝着主家趕去。
走至另一條街口,蘇月娘遠遠看見前邊搭了個大戲台。
“我家那兒普渡的時候也會這麼熱鬧,以前過普渡的時候,我爹在家招待客人,我就自己一個人跑到祖厝看戲!”
都說每逢佳節倍思親,可出門在外的蘇月娘卻會在普渡這樣的日子裡想起她爹。
許東山察覺到蘇月娘語氣裡的失落,不免想起了他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的爹。
離戲台愈發近了,許東山瞥見早早占據戲台兩邊的小攤販。
“跟我過來!”
蘇月娘忙跟着許東山的腳步調轉了方向。
許東山直奔戲台側邊,一個舉着一杆子油柑枝的阿婆。
阿婆見這麼快有人上門,忙直起杆子,将油柑枝展示給許東山和蘇月娘看。
“油柑枝一支三文錢!糖片一支一文錢,要的話自己挑!”
許東山繞着那根頂上包布紮滿油柑枝的杆子轉了一圈,最後挑了一支個頭最大的油柑枝和一支紅色的糖片。
将油柑枝和糖片遞給蘇月娘後,許東山從兜裡掏出四個銅闆交給了阿婆。
兩人繼續往前走,蘇月娘舉着油柑枝和糖片瞧來瞧去。
六顆通體黃色的油柑從大到小串成了一串,外面還裹着一層透明質脆的糖漿。而糖片裡大概是加過紅花米,整片都是紅的,表面略有幾個空洞。
蘇月娘探頭,“許大哥想吃哪個?”
許東山,“都是給你買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蘇月娘笑着将油柑枝送進嘴裡。
從兩顆油柑相連的凹陷處咬下,透明的脆糖衣分開,第一顆裹着脆糖的油柑入了口。
經驗告訴蘇月娘,萬萬不可等糖衣融化了再咬油柑。
因為就連就着糖衣咬油柑,一陣短暫的清甜後,油柑的苦、酸、澀便搶占了整個口腔。
蘇月娘被油柑酸苦得牙酸臉皺,好半天才緩過來。
油柑又被稱為餘甘,一陣強烈酸苦澀後甜味慢慢湧上來。
就是因為這樣,入口味道不怎美的油柑枝才會受到小孩子們的青睐,而且吃過油柑枝的人,隻要一看到油柑枝,嘴裡便會不自覺地分泌口水。
蘇月娘吃了兩顆後,被糖衣黏了牙,她撞了撞許東山的胳膊,“許大哥吃一顆油柑嗎?”
許東山看了眼蘇月娘咬過兩顆的油柑枝,“怎麼吃?”
蘇月娘舉起了手,将油柑枝遞到許東山面前,“直接咬吧!第二顆我是從中間咬下來的,第三顆我沒碰過!”
既然如此,許東山便俯身咬住第三顆油柑的正中間,小心地将油柑與糖衣順着簽子咬下來。
蘇月娘一直盯着許東山的臉,想看他因為油柑的酸澀而失态,可看了許久,許東山都是面無表情的。
她有些失望,“許大哥,你居然受得住油柑的酸澀?”
許東山瞥了蘇月娘一眼,忽然明白了她想看什麼。
他不是受得住油柑的滋味,而是怕在蘇月娘面前失态。
他心裡很是無奈,卻願意遷就蘇月娘那點可愛的小心思。
于是,他又咬了一口油柑,五官聽話地縮到了一塊兒。
蘇月娘看到了想看的,滿意地一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吃點甜的緩一緩!”蘇月娘大方地将另一手的那枝糖片遞給許東山。
許東山接過糖片,看了許久。
其實,那油柑枝還怪甜的……
滋味奇妙的油柑枝讓蘇月娘忘記了方才的恐懼,她一邊呲牙咧嘴地咬着油柑枝,一邊與許東山聊着一些閑事。
兩人慢慢地朝着要辦普渡宴的主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