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告白突然、沖動，沒有蓄謀已久，沒有其他無關情緒的摻雜。

隻是，喜歡。

隻是，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很想要把自己感受到的巨大欣喜傳遞給對方，就好像神經元傳遞信号一樣。

“路晞，你有聽到現場的聲音嗎？”

那些複雜的情緒褶皺似乎被這些聲音撫平，路晞微定心神，笑着回複道：“聽到了。”

兩人就這樣開着免提，聽着對方所在空間裡傳來的聲響：一邊是婚禮現場、一邊是畫筆沙沙。

直到珊姐給鄭開燮發來信息，“再不回來，别人可給你亂安标題了！”

“這就來！”鄭開燮回複完，接着問路晞道：“我得進去了，你想繼續嗎？”

“想。”路晞輕聲應道。她當下沉浸在這種奇妙的氛圍裡，完全沒想到後來這句話會成為兩人滾床|單時的一句葷|話。

而鄭開燮随後進入舞池，跳得盡興而瘋狂，這些情緒都被路晞盡數感知。

……

第二天一早，鄭開燮就飛回了上海，參加新劇團綜的最後一期錄制。

劇綜聯動是近兩年為了延長劇集熱度而打造的一種宣發手段，鄭開燮也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形式的綜藝錄制。他雖然是主角，但角色的年代跨度較大，甚至在後半段都是以五十歲的年齡面對觀衆，已見白發蒼顔的他，不能與同組的幾個年輕有朝氣的小演員相比，且飾演他妻子的奚賈佳官宣結婚，劇方也不敢用他們兩人的事情炒CP。

而且資方也準備借《換了人間》的熱度，多捧一捧幾個年輕演員，鄭開燮去最後一期，既起宣傳效果，又不會太讓觀衆把注意力轉移到主角身上去。

珊姐原本是拒絕團綜錄制的，因為她打聽到經紀公司正準備把蕭逸簽過來，心裡自是氣不過，“公司這是打算吸你的血去養新人呢。”

“那說明我血厚啊。”鄭開燮溫和地笑了笑，安撫珊姐道：“你在這個圈子裡那麼久了，更應該沉住氣才對。如果蕭逸是個可造之材，提攜後輩也是應該的，公司也應當是看到了他的潛力。”

“哇，你就不怕後浪把你拍在沙灘上？”珊姐發現在近兩年來，在挑選劇本和路線規劃方面，她和鄭開燮的想法似乎開始有些不一樣了。

“鄭老師，我們是不是應當談一談？”

鄭開燮放下茶盞，迎上珊姐那鄭重的目光，颔首道：“正有此意。”

珊姐是鄭開燮的第二個經紀人，可以說鄭開燮這些年來所取得的成就和榮譽離不開珊姐的辛苦付出，在資源置換、品牌對接和輿論公關等方面，之前一直是珊姐做主，但劇本挑選方面，則主要聽取鄭開燮的意見，因為他既專業，也很有市場嗅覺……

但珊姐卻漸漸覺着鄭開燮有一種想要退市的念頭，當下正色道：“雖然你已經出道多年，粉絲也不免激情退卻，但咖位和星光一直是你的優勢，你想利用自己獲得的名望去做環保、做公益我都能夠理解，但對合作方太過配合，甚至去奶新人是為什麼啊？”

“說什麼奶新人啊？我當初不也是一步步被那些前輩引領着進入這個行業的嘛。我上春晚第一次小品表演就是和陶晶晶老師合作，而這次在新劇裡和趙德強老師搭檔，都已經是第五次了……”

鄭開燮笑着解釋道：“因為年齡和閱曆變化，決定了我們這個行業必須存在更疊替換，你以為觀衆喜歡看中年偶像劇啊？而且，我更多的是想要考慮文藝電影這塊……”

“文藝電影？”珊姐眼睛微亮。

如今的鄭開燮在商業電影領域頗有建樹，還拿了幾個影帝獎，加上之前在電視劇領域所積累的大量觀衆和電視劇獎項，如今在娛樂圈絕對是炙手可熱，可要論起電影作品在國際上的知名度，似乎不僅是他，整個内娛電影似乎都存在一些尴尬之處。

不僅僅是在國際影展上的話語權不足的問題，電影作品的制作宣傳也需要完善鍊條，而最重要的，還是作品本身！

想要文藝電影真正地去獲得關注度，内容、題材還有發行都是重中之重，但對文藝電影标榜價值卻不能用商業電影的模式，簡單而言就是不能以票房論，因為很多被認為有抗票房能力的明星在接觸文藝電影之後也是铩羽而歸！

可文藝片所能可刻畫的社會深度和情感價值輸出卻是商業片所不能比拟的，它真實地吸引着一些電影從業者不斷地去發掘、開拓，甚至于說被撞得頭破血流！

“如果，失敗了呢？如果将當下獲得的成功全部化為泡影了呢？如果，星光不再了呢？”珊姐不免憂心忡忡地道。

“但我原本就打算漸漸退去星光的……”鄭開燮提到了最為本質的一點，“我這個人，不應當隻成為一個符号。而且，我總有一天會結婚生子，會回歸到普通人的生活，不如慢慢退去，将符号化的一面留給粉絲，把生活化的一面留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