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娘道:“虎崽子太小,是不知道饑飽的,别喂了,再撐壞了。”
禾甜一想也是。
柳二娘又道:“你把它抱過來我摸摸肚子。”
她放下手裡的樹葡萄,沖禾甜招手。
禾甜就抱過去給她摸。
肚子都鼓起來了,柳二娘确定道:“飽了,不能喂了,再喂肯定撐。”
在這方面,禾甜并沒有經驗,她更信柳二娘。
她把蹭她腿讨吃的的大黃踢開了些,要扶着柳二娘回屋:“起風了,回屋躺會兒吧,在外頭坐了這麼久。”
柳二娘身子弱,樹葡萄雖好吃卻也不能多吃,她就讓女兒都吃了,禾甜也不客氣,端着碗吃起來。
“你準備去哪裡賣那幾隻狼啊?”
吃樹葡萄的禾甜遲疑片刻:“去黑市吧,價錢能賣得高一些,也會好賣一些。”
柳二娘停下來看着她:“你一個人去嗎?”
禾甜笑了:“我一個人也可以的,不過這不是還有大黃嗎,我帶大黃一塊去。”
柳二娘雖不放心,但也實在沒有辦法,便不說話了,誰知禾甜又道:“我準備今天夜裡進城,明兒一早就回來了。”
柳二娘驚住:“今天夜裡?”
禾甜點頭。
“你要一個人夜裡進城去黑市賣東西?”柳二娘聲音不自覺拔高,她不同意,太不安全。
禾甜再次點頭,知道她擔心,安慰她道:“我之前跟着爹去過幾次,路都熟,不礙事的。而且,夜裡進城路上還清淨些,我會帶着斧頭和砍刀的,狼我都能獵,有什麼好怕,再說還有大黃呢。”
柳二娘還要說什麼,禾甜便道:“整狼和沒硝的狼皮不能放太久的,有味道就不好出了,我聽村裡邊人說,過幾天怕是會下雨,早些賣掉比較好。你放心,明天天一亮我指定回來。”
見女兒這麼堅持,柳二娘隻好不再勸,隻是說:“要不,你現在就進城,在城裡找個地方住着,等……”
“不用,”沒等柳二娘說完,禾甜就打斷她的話:“我不怕的。”
柳二娘心思複雜地看着女兒,末了輕輕點了點頭。
看她躺下後,禾甜就出去收拾夜裡要帶去黑市賣的物什。
其實也不多,就兩隻整狼,和一副骨架,禾甜想了想,把給自己留的三張狼皮也加了進去——先賣了換錢應急,山裡狼多得是,她再進山獵就是了,不會缺這幾張皮子。
收拾好,她又把柴禾劈了,該曬的曬,該摞起來的摞起來。
那隻剝了皮給大黃吃了點肉的野狼,餘下的肉,禾甜也一并處理了,挂在院子裡風幹留着自家吃用。
做完這些,出了一身的汗,水缸裡也沒水了,她又出去打水。
這個點去村頭小河打水的人不少,禾甜獵了三隻野狼的事,已經傳遍了,衆人都止不住誇她,還有人問柳二娘的情況,熱絡得禾甜有些不太适應——她一向和人打交道比較少。
還好原主原就腼腆,她不怎麼說話,也沒讓人覺得奇怪。
等把水缸裝滿水,又多打了兩桶水回來,她得洗個澡。出的汗,還有殘留的血漬,不太好聞。
等做完這些,已是申時。
該睡覺養身體了。
柳二娘心情複雜,主要是擔心,壓根就沒睡着,隻是躺着,聽到女兒進屋,忙閉上眼睛。
禾甜把大門從裡面闩上,大黃和小灰兔也都抱進了屋。
把它倆安置在角落裡,她還特意拍了拍大黃的腦袋:“不準欺負小夥伴,也不準咬它。”
大黃嗷嗚嗷嗚蹭了蹭她的手。
小灰兔不知道是已經被欺負習慣了還是餓了,正蹲在窩裡專心吃草。
禾甜忍不住又盯着它吃的草看了眼,越看越熟悉。
她很确定,這個草,她一定在哪裡見過,等忙完這陣,歇下來,她一定要好好想想。
想不起來就先不想,忙了一天,又吃得豐盛滿足的禾甜,一沾床就睡着了。
戌時一到,熟睡中的禾甜準時睜開了眼。
她看了眼已經黑透的天,沒有磨蹭,直接坐了起來。
“田田,”柳二娘一隻沒睡,聽到動靜,終于出了聲:“你醒了。”
禾甜嗯了一聲:“娘你餓了吧,我這就去做飯。”
柳二娘想說她不餓,但想起下午她說的話,最後隻是道:“好。”
家裡早沒燈油了,但這并不影響什麼,禾甜夜間也能如常視物。
晚飯還做栗子炖肉,沒了野雞,但還有狼肉。
雖然狼肉的味道不如野雞鮮嫩,聊勝于無嘛,總歸是肉。
有了中午的經驗晚上再煮就麻利多了,很快晚飯就做好了。
吃過飯,洗刷過後,禾甜背着下午就收拾好的要賣的東西,還有她用來補充能量的樹葡萄,以及大黃的口糧,統統在背簍裡放好,又鋪上幹草遮擋嚴實,一切妥當,禾甜進來同柳二娘告别。
柳二娘猶豫片刻:“路上注意安全。”
禾甜應了一聲,轉身出門。
戌時末,半灣村早已陷入沉睡,萬籁俱寂中,隻有一輪明月靜靜鋪灑着清涼月光,把大地映得一片明亮。
禾甜背着背簍,抱着大黃,迎着月光往縣城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