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而又想到他的錢都在出租屋裡,也不知道昨晚到底是去哪裡過夜的,安不安全,會不會冷……
不知不覺間,憤怒全都化為了關心,李斯年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窩囊”,走進教室,卻發現許之的座位是空的。
上午兩節課過去,人還是沒來。
李斯年終于還是忍不住,在課間跑去問老董頭,結果老董頭說人一早上來辦公室請的假,有病假條。
之後兩節課,李斯年也顧不上生氣了,光想着“他究竟生什麼病了”,中午回出租屋拿課本時,還堅持給許之打了好幾通仍然無人接聽的電話。
結果一開門,看到屋内空了的衣櫃床鋪和課桌、還有桌上那把備用鑰匙,李斯年才突然回過味來。
什麼生病請假,都是假的!
許之隻是為了趁他不在的時候,把東西搬走。
李斯年的無名火一下子又燃了起來——這是多不想見自己,專門來這麼一出,都不嫌麻煩的?!
他調出微信界面,按下幾個字。
SN:一分鐘内回電話,否則我去找許茜。
很快,許之的來電亮起。
李斯年:“你總算肯通電話了?”
許之聲音還是淡淡的:“什麼事?”
李斯年單刀直入:“你東西搬走了,要住哪裡去?”
碧水名城肯定是不可能。
而且經上次那件事後,李斯年雖然不了解許之和許茜以前怎樣相處、發生過什麼,但也知道許之這時絕不會去向她求助的。
“不用你管。”
李斯年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好歹同學一場,我得确認你是安全的,否則我還是要跟許茜和老董頭說。”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然後傳來破罐子破摔的一句:“那你随意。”
這話說得,就是很了解李斯年了,李斯年氣得牙癢癢,許之認準了自己不會和敵軍通報友軍情報的。
但他憋着脾氣不敢發洩,怕許之一氣之下又挂電話,于是耐着性子,語氣甚至有些無奈道:“不是……就昨天那事,至于鬧成這樣嗎?架都吵過了,我出發點也是好的,對不對?大不了以後不這樣了。”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李斯年有些抓耳撓腮,他發現這麼長一段時間過去,自己還是和從前一樣,搞不懂許之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喂?在聽嗎?”李斯年說。
“嗯。”許之頓了頓,“之前,真的很謝謝你。”
這話語氣聽起來是由衷的,李斯年還以為許之也生完了氣,想要和好,正松了口氣,卻聽到對方繼續說:“但以後還是做普通同學吧,出租屋下個季度的房租我已經繳了,除此之外課桌抽屜裡有些錢,聊表心意。其他的,等日後我有能力了,再盡力。總之就這樣,再見——”
“等等!”李斯年不甘心,他急切地問出心中最疑惑的問題,“我不明白到底為什麼?我做錯什麼了,讓你這麼讨厭我?”
許之這次倒是回答的很快:“我不讨厭你。”
他仿佛深吸了一口氣,但隔着手機聽筒,不太分明:“你沒做錯任何事,隻是……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本來就該分道揚镳的。”
說完,啪嗒一聲,幹淨果斷的挂了。
李斯年有些發愣,任由聽筒在耳邊嘟嘟幾聲,最後跳轉出通話界面。
昨天争吵之下的激烈言辭,其實都不足以叫人過于較真。
今天冷靜之下的割席才更讓人心寒。
他這是……連朋友都不要做了的意思嗎?
這人怎麼可以這麼絕情?
之前李斯年還以為好不容易拉近了二人的距離,朝夕相處的時間被柴米油鹽染上近似于家的溫度,有些瞬間,讓李斯年幾乎覺得他們可以說一些心裡話。
但原來都是假象。
共同經曆的事情都變得沒有了意義,無論李斯年多麼努力的向他走去,到頭來許之隻需要輕輕往後退一步,一切就會瞬間坍塌崩壞,回到原點。
李斯年感覺心像是被揉成一團、丢在角落皺巴巴的紙,滿是說不出的難過和委屈。
許之的東西不多,但出租屋很小,少了一個人的痕迹還是非常明顯的。
李斯年失落地跌坐在床上,床頭的木鈴随着晃動發出輕微聲響。
他将木鈴拿在手裡,看着看着,忽然眼睛就有點發酸。
媽媽……
李斯年嘴唇輕動。
本來有一個人陪我吃小龍蝦的,但他現在也要走了。
他原本說過,不會離開的。
你們都說話不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