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句的核心不是“你是不是”、而是“你什麼時候變成的”。
李斯年倒是沒有太驚訝,李糯糯早晚會猜到:“怎麼這麼問?”
李傾諾:“我感覺,你在跟許之哥哥談戀愛。”
李斯年擡手刮了刮妹妹的鼻子:“說話要講證據哦。”
“得了,你可不要太明顯,這幾天大事小事都要拍照給許之看,還一邊笑得跟朵花似的,我都怕你在外婆面前露餡。”李傾諾心情有些複雜,二人一起去給鄭秀掃墓的時候,李斯年還承認許之是同性戀、而他不是。
這才過了多久,就變了。
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李傾諾無奈的歎了口氣,又問:“和男孩子談戀愛是什麼感覺,幸福嗎?”
李斯年笑:“啊,是挺幸福的。”
頓了頓,又說。
“但沒有戀愛。”
李傾諾一愣:“啊?你别告訴我,是你單方面喜歡他?”
李斯年點頭。
李傾諾徹底傻了,雖然她偶爾會怼親哥,看似嫌棄的樣子,但其實在她的心裡,李斯年簡直是完美六邊形上帝寵兒,長得帥、性格好、成績棒、人品佳。
這樣的人,就應該是衆星捧月的存在。
世界上怎麼會有人不喜歡李斯年?
或者說,怎麼會有人被李斯年喜歡後、沒有立刻答應?
她猛然反應過來:“難道許之哥哥不知道這事兒?”
李斯年又點頭。
李傾諾風中淩亂,一瞬間覺得簡直不認識眼前的人是誰了:“李斯年同學,你在搞什麼純愛偶像劇,以你的性格怎麼會不告白呢?”
果然知兄莫若妹,李斯年苦笑一聲,“因為他不喜歡我啊,這事說起來有點複雜,說了你也不懂,你千萬要幫我保密啊!”
雖然李傾諾沒有戀愛經驗,但漫畫本子看的夠多,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李斯年此刻溫柔又帶着縱容的表情讓她心裡蓦的冒出幾個字——
完蛋,我哥好像是傳說中的戀愛腦。
還是愛慘了的那個。
“怪不得你今年不肯在孝縣過年,非要回去……”李傾諾恍然,“你和爸爸在出租屋鬧翻那次,也是因為這個吧?”
李宇覺得這件事難以啟齒,消息封鎖的很緊,連李傾諾也不知道内情。
是故她一直很奇怪,不久之前許茜剛來家裡時,哥哥還和許之水火不容的模樣,怎麼沒過多久,就為了維護他不惜與李宇大鬧崩。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嗯,不過你别去問李宇,就裝不知道得了。”李斯年伸手揉揉妹妹的頭。
李傾諾又重重地歎了口氣,也顧不上劉海被揉亂了,雖然她是一個耽美愛好者,但或許正是因為了解、故而知道在現實世界這件事會遭到多少反對、受到多少阻礙。
同時,她也明白,李斯年是個認準了就不會輕易更改的人,他既然開口承認,就說明是認真的。
于是看向李斯年的目光帶了些同情和鼓勵:“那你加油啊,哥,祝早日把人追到手!”
李斯年眯眼一笑:“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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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年二十九那天回江城時,火車上沒什麼人。
因為一般這種時候,務工人員都是從大城市往老家去,反過來的火車就會很空。
從過年到初一初二,江城也都是難得的半空狀态。
前兩年有人放煙花出過事故,所以江城也禁了私自燃放煙花炮竹,這下年味就變得更淡了。
李斯年回出租屋路上,在超市買了些面粉、肉沫和魚,兩手提着回家,透過窗看到裡面亮着燈,于是也懶得掏鑰匙,用手肘敲了敲門。
腳步聲由遠及近,門打開,許之滿臉吃驚:“你怎麼回了?”
“回來過年啊。”李斯年這一路上就期待着看到他這個表情,得逞一笑。
“我以為你會在孝縣過年。”許之接過他手裡的袋子。
李斯年故意隻說了自己回去看外婆、沒提自己年前返程,就是為了給許之一個驚喜,但嘴上卻沒表露:“作業太多了,年後又要提前開學,還是先回來。”
許之拆塑料袋的手一頓,這兩天借住出租屋照顧小白,似乎看到他桌上的作業都是寫完了的。
不過他想不到李斯年這種事情上撒謊有什麼意義,隻當是自己看漏了,問:“這肉和魚要不要放冰箱?”
“不用,肉餡我等下就加點韭菜調好味,晚上包餃子。”李斯年從衛生間洗了手出來,将羽絨服外套挂好,又換上另一件在家穿的中長款。
江城的地理位置算是中部,挺尴尬的,冬天氣溫能到零下,但又沒有統一供暖,條件好些的家裡要麼鋪地暖、要麼開暖氣。
但這出租屋裡自然沒有那麼好的條件,空調是隻制冷不制熱的老舊款式,唯一取暖設備就是一床電熱毯。
所以哪怕門窗緊閉,屋内也還是挺冷的,李斯年搓搓凍紅的耳朵,撸起袖子準備調餡兒,看似随意的說了句:“今天别走了,一起跨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