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路癡,很容易迷路。”李斯年手指稍稍用力,輕易就擠進了許之的指縫之間,讓兩隻手十指相扣着,話說得理直氣壯,“還是這樣比較好。”
許之第一反應是偏頭去看周圍的人,好在他們正在一片人多的區域,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擠得挺近,沒人發現這裡有兩個男人手牽着手。
李斯年緊了緊手心,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怕什麼?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被看到也無所謂。”
許之無奈的瞧了他一眼:“你啊。”
還是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總有不同于常人的坦蕩。
但這種感覺,怎麼說呢……他并不讨厭,甚至可以說有那麼點喜歡。
像是勇氣被打開了閘門,許之也就任由他這麼牽着,去慣常去的攤位買好了菜,又到海鮮區給小白買了幾隻活蹦亂跳的新鮮蝦。
期間給錢找零、選菜提袋子,手都松開過,但隻要一放下,李斯年就很自然的又去牽了起來。
每每雙手相碰的瞬間,許之心跳都會猛然加快一陣,然後覺得暈暈乎乎的感覺也不錯。
就這麼簡簡單單買個菜,倒是買出了些愣頭小年輕背着老師家長偷偷出來談戀愛的刺激感。
回到家,許之開始備菜做飯,李斯年想幫忙,結果被趕去了沙發。
“逗逗貓、看看電視都行。”許之把遙控器和逗貓棒放在他左右手兩側,又去拿扶手上的薄毯,“要是累了,睡一會也行,飯好了我叫你。”
李斯年笑盈盈看向他:“我怎麼感覺,你知道我的病史後,對我就格外溫柔體貼照顧?早知道這樣,我該早點告訴你的。
許之将毯子往他身上一丢,散開的一角正好罩住李斯年的頭:“對你好還不行麼?話這麼多。”
李斯年将毯子扯了下來:“當然行了,隻是……以後我病好了,你還是要對我這麼好才行哦。”
許之笑:“不然呢?”
這人有時候說話真跟小孩子一樣幼稚。
今天許之打算主菜做土豆牛腩,他先将牛腩肉放高壓鍋裡慢慢炖,然後慢慢準備其他配菜。
其實從人的做飯過程,能看出他的性格,李斯年雖然做飯味道也不錯,但一頓飯做完,桌面是一片狼藉的,水池更别說了,各種備菜的大盤子小碟子都能堆滿。
但許之完全相反,桌面整齊的像是實驗台,用過的廚具都是順手洗了挂上,備菜盤子方方正正碼得整齊。
李斯年沒看電視也沒逗貓,就靠在沙發上看着他做事有條不紊的背影,都覺得賞心悅目。
不過很快,他的手機鈴聲就打斷了靜谧時光。
李斯年看了眼,表情有些意外,但仍然很快接聽了:“喂?怎麼突然打國際長途來了?”
對面是洪室章有些急迫的聲音:“斯年啊,你在忙嗎?”
“忙啊。”李斯年看了許之一眼。
忙着談戀愛也算忙。
“真的嗎?那你什麼時候忙完?”洪室章又問。
看他是真着急,李斯年也就沒有繼續開玩笑:“什麼事,你說吧。”
“就是那個,你走時交接的那個研發項目,之前不是跟你說在申請專利了嘛,但今天反饋過來文件裡分子式部分有問題,研究室内的人拿不準,你趕緊幫我看看。”
“行,發我郵箱吧,我現在就看。”李斯年安慰了句,“别急,應該沒有大問題的。”
洪室章松了口氣,李斯年的話無論對于他還是整個公司都是定海神針一般的存在:“好,辛苦了啊!”
李斯年笑:“咱們之間還說這,行了,快發吧。”
他挂了電話,擡頭就看到許之非常不明顯的轉過頭去,顯然之前是在認真聽這邊的動靜。
李斯年站起身,走到他身後,探頭去看:“飯還要多久好?”
許之被他過近的聲音吓了一跳,身體微微前傾,抵在廚房台面上:“還要一會,茶幾櫃子裡有零食,先墊墊。”
說完,頓了頓,又說:“如果處理郵件要用電腦的話,可以去書房。”
“好啊,你偷聽我打電話。”李斯年幽幽道。
又在倒打一耙,許之側過頭:“這屋子面積就這麼多,你聲音也沒壓低,我聽到不是很正常?”
“既然聽到了,怎麼不問是誰?”李斯年剛才都提了是國際長途,最後挂斷之前,還故意加重了熟絡的語氣。
結果許之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
這讓他有點不爽。
許之擡手關掉水龍頭,然後竟然直接就轉過身來。
二人隔得近,肩膀和手臂摩擦相碰得非常實在,他這麼一雙笑眼微擡看向李斯年,不躲不閃,反而讓李斯年心跳得厲害,施壓的姿态也松懈幾分,往後了半步。
“是你國外公司的合作夥伴吧。”許之挑眉道。
李斯年吃驚道:“你知道?”
他從來沒跟許之提過自己公司和專利的那些事。
不是故意隐瞞,隻是沒找到契機聊,而且李斯年打心眼裡覺得那些東西都挺無所謂的,名利或錢财,都不如眼前這個人重要。
“當然了。”許之擦着手,推了他一下,側身去調了爐竈的火,然後又看回來:“說不定我知道的事,比你以為的多得多。”
見李斯年這樣意外和愣住的模樣,許之心裡有些得意,這人戲弄了他這麼多次,這回終于算扳回一城了。
想到這裡,許之又忍不住在心裡笑了。
自己竟然也會做這麼幼稚的事情。
果然幼稚是會傳染的啊。
“所以你到底用不用電腦?”許之問。
“用,書房是那間吧?”李斯年擡手指向卧室隔壁。
“嗯,密碼是我生日,1999……”
“0211。”李斯年接過話頭,眨眨眼,“我記得的。”
許之心底一陣發軟,但這時候若是讓李斯年看出來他被感動,怕是又要得寸進尺了。
于是趕緊轉身拿了個土豆開始削皮,隻說:“嗯,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