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沒有血緣紐帶關系,更不會有那些子虛烏有的一見如故,他不了解謝宥,也不知道謝宥内心的想法,他對謝宥的全部認知,隻有許睿說的冷靜心善四個字。
可昨晚當他在謝宥家目睹完那事全程後,他對謝宥的淺薄認知就被全部打破了。
謝宥不是善人,是寡廉鮮恥的卑鄙小人。
……用催眠控制别人的人,能是什麼好人?
謝恺封肩膀抖動,發出悶笑:“哈哈……”
杜容被他笑得一僵,勉強擠出聲音問道:“謝少爺,什麼事那麼高興?”
謝恺封收起笑,緊盯前方,笑意未散的聲音裡多出了一分陰鸷:“我高興,我能在謝家長大。”
所以,那些尋常人無法觸及的,根本無法想象的東西,他都知道,甚至,他也有。
謝恺封眼睛發紅,克制着手指神經性的顫動,把手放進口袋裡,輕輕摩挲了下裡面的堅硬物體。
昨晚他一進屋子,看到那沒散幹淨的紫霧就知道了,謝宥在用什麼東西。
這是謝家每一個孩子都會有的玩意兒,從出生那一天就會被給予。
他來得晚,不讨謝長山喜歡,半年前才從謝長山那裡見到這東西,他還沒用過,沒想到謝宥已經用得爐火純青。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他很欣賞謝宥的做法,他從小奉承的唯一守則就是不擇手段。
謝恺封笑:“杜容,如果你想要一個人,但他不是你的,你會怎麼做?”
杜容小心回答:“力所能及地去追他,讓他看到自己的誠心?”
聽到這天真爛漫的回答,謝恺封唇邊閃過一抹輕諷。
隻有蠢貨才會這麼幹,他要是想要什麼,會直接去搶。
直到搶到手,狠狠攥在手裡。
謝恺封這麼想着,眼底出現一抹血光。
從昨晚開始,一向睡眠很好的謝恺封便不斷夢到一雙修長如蛇的雙腿,水潤,嫩滑,在他床邊并住膝蓋不斷輕蹭,他不停想碰,又始終碰不到一點皮膚,最後才發覺那隻是一場虛無缥缈的夢。
夢裡有多饑渴,多無力,謝恺封醒來後就有多想得到。
謝恺封不是分不清自己欲望的蠢東西。
昨晚他還不明白,可做了那樣的夢,他就知道自己的躁動是為什麼了。
他接受良好,還要把葉憫希搶過來。
他有謝家的股份,有用之不盡的錢,有車,有房,他可以給葉憫希最好的,最需要的,謝宥隻是個窮小子,他能給葉憫希什麼?空氣?
他可以照顧葉憫希,包容他的一切,他對葉憫希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謝恺封不動聲色想着,漆黑的眼擡起來,就見病房裡的葉憫希被一陣響鈴吵醒。
男生很慌,顯然是怕妹妹被吵醒,連忙站起來捂着手機走到病房外接通。
那邊的人不知是誰,葉憫希沒聽兩句就繃着臉說:“我沒去哪裡,你管我幹嘛啊。”
接着又慌了神,“你發什麼瘋,我告訴你行了吧,我來醫院看望妹妹了……你不要過來,我馬上就走了,我得去找一下我養父……”
謝恺封頓了下。
昨晚他看到的那對資料,的确顯示葉憫希有個養父。
在工地打工,早和他們兩個斷絕了關系。
謝恺封手指在褲邊無意識地點了點,兩三秒過去,一個不堪入目的想法在他腦中突然成形。
……
“葉誠!有人找你!”
工地很沉悶,許許多多肌肉膨脹的工人在裡面搬磚、擡水泥袋,挖掘機不停地嗡嗡作響,在這單調的聲響中,有個工人帶着個漂亮男生走進了門裡。
那男生長相驚人,用好看兩字形容都極其單薄,甫一出現,這工地裡旁人無法忍受的嗆人味道都好似變馨香起來。
那工人将憫希帶到一個幹淨的地方,跟他說:“我過去找他,你在這等一下。”
憫希點了點頭,乖乖站在原地。
找葉誠是憫希昨晚就有的想法,他從系統那裡了解到,原主不太管憫婉的吃食,光扔了兩三百塊給那幫護士,讓他們管着點憫婉。
兩三百能吃什麼?别說一個月,幾天就沒了,而且别人都有事忙,不會真管得那麼盡善盡美。
正好葉誠住的地方離醫院近,憫希打算給他一筆錢,讓他中午晚上拿飯過去給憫婉吃。
憫希正要從口袋裡拿出剛取出來的錢,結果頭頂忽然壓下來半片陰影。
随後,工人帶着一個魁梧的漢子走了出來。
葉誠到處張望,疑惑問道。
“不是說有人找我,人呢?”
那工人伸手指:“就在……咦?剛剛還在那的啊……”
工地用藍色闆子圍起來的牆外,憫希一邊推前面男人的胳膊,一邊皺着眉往回抽手。
他不知道這個突然跑出來的男人是誰,莫名其妙連話都不說就把他拉走了。
他心裡很慌,邊推邊罵:“神經病,走開!”
憫希使盡渾身力氣把手抽了回來。
剛想走,結果下一刻一陣強烈的眩暈感直接沖軟了他的身體,他強裝着往前走了兩步,到底是腳步踉跄,走不穩了。
謝恺封上前接住了他,垂下眼。
看着他眼裡蒙了一層迷離霧氣,像個易碎玻璃似的倒在自己懷裡,滾了滾喉結,聲音變得喑啞:“沒關系,别怕,我會對你好的。”
半小時後。
一對養眼的組合出現在醫院附近,一步步朝住院部走去,左邊的步伐不緊不慢,胳膊以一種不失分寸的力度護着身邊的人。
看似保護,其實是禁锢,用一種别人看不出的強勢姿态将人納在自己周圍,不容離開半步。
而右邊的被他箍在身側,有些不舒服,掙紮了兩下,睫羽從根部一點點變濕潤,直到凝出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掙脫末梢掉落,“你弄疼我了。”
聽到那聲音,神經興奮到幾乎有些緊繃的謝恺封蓦地愣了愣,低頭看向他:“那我輕點?”
憫希剛要“嗯嗯”兩聲,前方停在醫院外的一輛車裡,走下來一個黑着臉的男人。
黎星灼大步走來,甚至還沒走近,已經伸出手把憫希從謝恺封身邊一把拉了過來,語氣不善道:“你變态?說話要這樣抱着說?”
黎星灼氣得腦袋發昏,但當他看過去時,他發現被罵變态的謝恺封仍是從容不迫地笑着。
他眼皮一跳。
隻見餘光裡的憫希慌慌張張轉過頭,對這變态綻放出一個微笑,說:“你别介意,他是我的朋友。”
接着臉色嚴肅看向他:“黎星灼,你不要這樣說話,很不禮貌。”
黎星灼氣得想笑:“我怎麼不禮貌,他是誰啊,我幹嘛要對他禮貌!”
“黎星灼!”憫希警告性斥了他一句。
然後又偏頭捏住謝恺封的衣角,放低聲音說:“他是我的養父,所以你尊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