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東西砸在肩上,薄藍才從回憶中回神,她下意識躲開,這倒好,溫攬州的腦袋順着她的肩就劃到胸,直往腿上砸。
幸好她反應快給托住了,副駕的保镖瞥見開口詢問是否要處理。
方才出門的時候還禮貌地與她道謝,這會兒就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樣,薄藍哪顧得上他這樣可以說是輕薄的行徑,随即讓人開快點,趕緊送醫院。
即便昏着,他的眉頭也不曾舒展,口中喃喃,薄藍好奇地湊過去聽了聽,就知道他這會兒人昏着,意識還魇在剛剛被随意毆打謾罵的情境中。
因為他還在念着,“不是,她不是……”
薄藍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手指在他的柔軟的頭發裡抓了抓,算作安撫。
她隐隐能感覺到溫攬州這個人有一種固執追求,他内裡守着一道底線,把自己過得一絲不苟,控制自己的一切,包括控制喜怒哀樂。
然而這樣就會對自我道德要求很高,所以她求和好的時候質問他,他理虧了就會無從辯駁,即使他真正的原因是想要結束這場堪稱玩鬧般的關系。
薄藍托着他的頭累了,慢慢将他的腦袋放到自己腿上,解放酸掉的雙手,有些可惜地欣賞他破了相的臉蛋,心裡十分好奇,這樣一個人以後會背叛婚姻與旁人相愛?
要麼是未來的女主角魅力無極,要麼他的道德被她逼得塌方了吧。
希望神仙能趕緊給她想想辦法,後面那些得罪人的事她可不想幹,幹幹淨淨給人讓路,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就好了。
溫攬州再次醒來,眼前是純白的天花闆,鼻尖是濃濃的消毒水味。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記憶逐漸翻湧上來,最為明晰的是一道浮在耳畔的聲音,她說,無論如何,他隻是溫攬州。
他清晰地感到那句話給他的心髒帶來的震動,就算在此時,仍舊滾燙地翻滾着。
以至于薄藍提着午餐再出現在面前,他心頭發慌眼神閃避地不敢看她。
“感覺怎麼樣?”
“沒事了,”溫攬州忍不住往窸窸窣窣整理午餐的薄藍那看過去,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最後終于不太自在地開口,“你,考試怎麼樣?”
“還行。”薄藍瞥見他手指扣着被子邊角,看出他的不自在,也是,身世秘密自己還沒消化,就被迫自己這個外人面前抖了出來。
看他垂頭靜默下來,薄藍當然不好就此事去多說什麼,隻好說些旁的胡混過去,她故意重重歎了口氣,悠悠補充道,“我希望。”
溫攬州這回肯看她了,既愧疚又擔心,“我……對不起。”
薄藍幫他,吃力不讨好,不說耽誤了她的複習的時間,還得罪了溫家的溫二,他感覺自己欠她越來越多。
怎麼還?她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喜歡嗎?
想到這裡,溫攬州又趕忙挪開視線,變得手足無措。
“對不起有什麼用!我要是挂科了,你,必須幫我學習,補考考不過,重修費就得給我付!”薄藍兇巴巴地要求。
溫攬州放在病房角落盆栽的視線劃過泛光的地闆,潔白的被褥,又一點點從她粉色長裙踱過盈盈的細腰。
需要親自确認,她的生氣程度。
伴着心髒的鼓點,從視線開始想去追尋她,困囿在他心頭的疑惑恍然間也被想通。
與此同時,心頭泛起不合時宜的甜蜜,那好像是一種名為悸動的東西。
他呼吸加快,大腦瘋狂警告他,他們有多不合适,就像他拼盡力氣的保護,她身邊的人輕而易舉就能做到,自己的所為隻是徒勞。
他們之間,橫亘着天塹。
但他現在想跨過天塹。
這樣瘋狂的想法無異于飛蛾撲火,卻又讓他有點理解母親會等一個人那麼久了。
這種滋味,用一生去品味都值得。
他的目光終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薄藍那張佯裝生氣的臉上,很漂亮,明豔到堪比太陽,多看一會兒都怕灼痛眼球,但又舍不得離開。
“好。”
薄藍險些被他的笑晃了眼,這樣眼角眉梢都在笑很少,好像他的性格不允許他的情緒大開大合,或者很少有引動情緒的事情。
但他這樣笑,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