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其他人身上,這麼一副派頭來找他要人的,脾氣暴躁的溫二公子絕沒有這樣的容忍度,但畢竟薄家和溫家不相上下,就算是再看不慣,幾分面上的體面還是要維持的。
溫明良才忍了沒讓人給丢過去好好教訓一番,但嚣張到他臉上,他又心裡不痛快,忽得想起關于薄藍的那點“良心”。
圈子裡都知道薄藍玩得花,但偏偏有一點良心,絕對不會“出軌”,甚至對出軌這種敗壞行為深惡痛絕,想到這裡,溫明良似乎找到了樂子,笑得一臉惡心。
“薄小姐,我好心勸你,離他遠點!省得犯了你的忌諱。”
溫明良幸災樂禍地開口,“你不知道吧?他媽當年勾引了我爸,生了他,這麼多年啊,沒什麼名分,準确地形容一下,他啊,就是個私生子。”
薄藍下意識地向着溫攬州望了一眼,正與他目光相撞,他率先躲開了。
顯然溫明良也注意到了,他急着找同盟去欺辱溫攬州。
多有趣啊,他怕不是本來以為是來救他的,最後得知了一切,還是要将他踩在腳下嘲弄,一個私生子也配?
他看到薄藍沉下的臉色,心情頓時舒爽,主動與薄藍的酒杯一碰,飲下口感柔美的酒液,那叫一個勝券在握,羞辱的目的達到了。
“我一直以為他爸死了呢,還真是沒想到呀,竟然是溫叔叔呢!”薄藍表情誇張,陰陽怪氣到了極點。
如果說之前她的嚣張還有分寸,這會兒直接銳利地将敵意完完全全地抖落出來,薄家說一不二的大小姐的輕蔑張揚,高高在上的姿态淋漓盡緻。
“溫二,溫叔叔有你當兒子真是他的好福氣,什麼醜事都能抖出來樂。”
“你!”溫明良隻顧着自己痛快,他向來如此,後事等着旁人給料理,這回讓人給點到頭上,氣急又心虛。
薄藍輕飄飄的譏諷,仿佛看小醜的高傲讓他簡直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兩個耳光,更何況他一直瞧不起這麼個“□□”,她怎麼……怎麼敢這麼看他?!
向來被衆人衆星捧月的小溫總,當即氣到口不擇言,抖着手指指指薄藍,指指半跪在地上的溫攬州,隻管拿最惡毒的語言招呼對方,“你,你們真是天生一對!一個私生子,一個放蕩的……”
沒等他罵完,醇香的酒液撲了他滿臉,薄藍潑完酒,甚至沒崩住臉,噗嗤笑了一聲。
實在是看着他被激怒的模樣很好笑,這會兒酒液滾在臉上,更添狼狽,圈子裡溫明良這樣自大的草包一抓一大把,最煩這種罵不過就人身攻擊的。
“這麼容易就破防啊?”
薄藍随手将高腳杯一擲,砸在玻璃茶幾上應聲碎裂,碎片浸在紅色酒液中,她起身遙遙站在一旁。
“好心勸你,”她将他的話這會兒回饋回來,“謹言慎行,要不然啊,人人都隻會覺得你們溫家可真是沒教養。”
溫明良怒極,随便抓起手邊的杯子就丢了過去,她正想往一邊躲,隻見一道人影護在她身前。
劃出抛物線的高腳杯被保镖穩穩當當地接住,薄藍被穩穩當當護在懷中,鼻尖萦繞着血腥味。
她擡眼一看,剛剛還搖搖欲墜的溫攬州竟撲到自己面前了。
跑來護住她應當是花盡了氣力,要不是顧着旁人在場,她都想說,你這是護着我還是靠着我,重死了!
在某些旁的男人的襯托下,薄藍連鼻青臉腫的溫攬州都看順眼了,他雖說有諸多譬如沒良心的缺點,但好歹有點腦子,還知道過來揪住她這顆能護着他的救命稻草。
回抱住他,才不至于被“護盾”壓倒。
她賤兮兮地露頭看向氣極的溫明良。
“哎?溫二,做人要講禮貌,他要是回了溫家,可是你的哥哥!”
“那我也算你嫂嫂了,一家人,就勉強替你保守一下秘密好啦!”
如願看到溫明良更氣的樣子,玩笑話完畢,薄藍頓時嚴肅下來。
“當然,無論如何,他都隻是溫攬州,最好别讓我聽到你的嘴再不幹淨。”
徒留被保镖死死攔住氣得七竅生煙的溫明良。
正如傳言,她十分厭惡“不忠”,但并不意味着她厭惡錯誤之下誕生的無辜者,諸如“溫攬州”們,他們的出生從來由不得自己。
那會兒跟着終于調職來H市的母親過來,轉入安排好的最好的學校,身邊遍地的圈内人,裡面夾雜着名不正言不順的孩子,他們低人一等,是天然被欺負的對象。
她見過,冷眼看着。
撕壞的課本,滿是侮辱詞句的書桌,師長的嫌惡,同學的譏笑,被撕破的衣衫,還有那雙霧蒙蒙的雙眼,四方的窗戶。
在沒有硬生生将她拽下來的時候,薄藍從未仔細看過女孩的樣子,她總是低着頭,那時才發現女孩的長相十分柔美。
然後眼見着這張柔美的臉在自己面前哭得一塌糊塗。
她一邊胡亂地給她抹眼淚,一邊想好像,她也沒做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