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甯承受不住謝成昀灼灼的目光,隻覺得雙頰滾燙,耳尖也燃燒起來。
她左右避不開,隻得埋首靜靜地趴在他的胸膛。
姜甯久病初愈,又經曆情緒的起落,額角還是隐隐作痛。
疼痛在太陽穴處輕輕跳動,連帶着眼前都湧起朦胧的光暈。唇瓣被親的微微發麻,姜甯不自覺地用舌尖輕舔了一下。
算了,不想管他了,姜甯在心裡輕輕哼了一聲。
再者,現下可是他的别院。
謝成昀維持擁着她的姿勢有些久了,加上肩上的傷口确實開始疼了,見她乖乖地趴着,心下一松,放松了擁着她的手臂。
姜甯察覺到了,她立刻卷着被子翻過身,眼睛也重新閉上了,不去看他。
姜甯撇撇嘴,向床内側移動了一向。她故意将被子拽得更緊些,築起一道小小的防線。
謝成昀錯愕,隻覺得一陣香風從面前略過,身前的被子消失了。
回過神來時,隻見姜甯像隻警惕的狸奴般蜷成小小一團,隻餘下發頂露出一點點黑色的發絲。
謝成昀撐起身子,欲用肩膀沒有受傷的胳膊去攬她,卻聽得悶悶的聲音從被子中傳來。
“頭還痛。”
那聲音帶着一絲難受和柔弱,雖隔着錦被,卻比方才的親昵更讓他心頭微動。
謝成昀凝視着被子中一團,卻不敢再動了,修長的手指懸在半空,最終緩緩收回。
他的心卻被塞得滿滿當當,猶恐此情此景在夢中。
不急于一時,他唇角勾起一抹滿足的弧度。
最後謝成昀輕輕歎息一聲,他仰面在姜甯身邊躺下,他保持着一臂的距離,卻又能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阿甯,睡吧。”
窗外鳥叫連連時,謝成昀已在校場中。晨光熹微,照在他玄色勁裝上,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身影。
四周的兵器架上,長槍泛着冷光,透着肅殺之氣。
謝成昀睥睨了一眼伏在地上的男人,面色如霜。
“說吧。”
謝成昀的聲音不疾不徐,卻讓那人屏住了呼吸。
見男人不開口,岑運拎起他的領子,勒得他脖頸顯出紅痕,青筋暴起:“你聾了?”
謝成昀等了片刻後,伸手止住:“不必。”
岑運立刻松開鉗制,退後三步站定。
謝成昀走下來,眯起眼睛蹲在石原面前:“石原,你我相識甚早。兩年前的事情,你透露了多少給義父,我也能猜得出九成九。”
石原的瞳孔猛地收縮,喉結上下滾動。
謝成昀卻忽然笑了,那笑意未達眼底:“隻不過……”
謝成昀緩緩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隻不過是死是活,你來選擇。”
石原吞了吞口水,額角的冷汗滑落。他想起此前謝成昀處置叛将時的手段。
那叛将被吊在城牆上三日示衆,直至血液幹涸。
石原絕望地閉上眼睛:“謝将軍,丞相之令,末将哪敢不從。”
石原哆哆嗦嗦地将謝丞相的問話,以及令他所作之事和盤托出。
說到模仿字迹時,石原的聲音越來越低:“末将确實不知,那封字迹如此相似的信是從何而來,丞相隻是将信給了我……”
謝成昀沉默地聽着,他看向窗外。
果然和他想的大差不差。
義父生性多疑,欲将所有人掌控在手中,連他也不例外。
謝丞相手下有善模仿他人筆迹者,此前整頓舊貴時,謝成昀倒是聽聞過此人的“功績”。
那些被抄家的世家,多少是栽在一封密信上。
不成想,有一日,竟能用到他的身上。
義父已然知曉阿甯便是兩年中他心心念念的女郎。如今,汝南侯的做派,義父又知曉多少。
謝成昀揉着眉心,陷入憂慮之中。
為了阿甯的安危,他不能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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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姜甯在别院的日子過得倒是平和。
姜甯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精神也充沛了不少,能出門走動幾步。今晨起床時,阿箬還笑着說她臉頰終于有了血色,不像前些日子蒼白。
此前心中郁結的事情消解,姜甯深吸一口氣,看向銅鏡裡映出的自己,确實明媚了許多,連眼底那抹郁色也淡了。
這些日子姜甯被悶得有些久了,身體好上一些,便喜愛慢慢在園中散步。
姜甯身着藕荷色的羅裙,裙擺輕盈如浮動的輕雲,披了一件袖衫,随風而動。
謝成昀的别院雖不大,卻五髒俱全,景色倒也别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