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褚芫生的名額由你頂上。”齊毓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弟子堂管事的都在此,區區一個名額罷了。
巫廿觑一眼錢靈越,見他但笑不語便拱手道:“巫廿謝過師兄。”她本沒有成功報上秘境之行,眼下卻因褚芫生之故得了機緣,不知是福是禍。
一旁的景若虛剛想開口,便被齊毓拎着衣領直接扔進傳送陣:“管好你自己吧。”
巫廿見狀飛身趕上,甫一落在陣中便對上許令禾含笑的眼,她一怔,旋即抿唇回以淺笑。
玄靈宗數百人已盡數踏入陣中,齊毓施訣啟動傳送陣,側首同高台上的錢靈越短暫對視一眼,見錢靈越颔首,他嘴角微勾:“起陣!”
巨大的靈光集成沖天光柱,僅一瞬,玄靈宗山門廣場便隻餘錢靈越一人。
他臉上的笑意褪盡,垂眸凝視掌心之物,譏諷道:“蛀蟲都等不及了。”
————
短暫的眩暈過後,玄靈宗衆人已站在秘境外。
幾艘靈舟遮天蔽日,将天光擋了個結實,四周修士的目光若有似無地刺來,窺視着玄靈宗方向。
各門派和四大世家之間各占一邊,門派與門派間的區别也十分明顯。
“銅錘鐵矛,定是問工派。”許令禾指尖輕撚,眼神一一掃過那些人。
遠處合歡門人身姿婀娜,飄散的異香裹着黃莺出谷似的笑,把旁邊清潭宗那幫嚴肅的弟子襯得更像石頭人。
最紮眼的當屬因駐地歸屬,正在發生激烈争執的十省宗和天原派,兩撥人劍鞘相抵,怒意滿盈,不少人在圍觀。
眼神還未等收回,右側便傳來金屬剮蹭聲,一群黑衣銀甲面容半覆者從另一個傳送陣到達。
“搞角色扮演呢?”
許令禾正待細看,景若虛忽地從身後冒出來,尚未轉頭,他身上的檀香就鑽進鼻腔。
“仙盟的煞星,小禾你秘境裡遇到了,且離他們遠點”景若虛悄悄撇嘴。
“為何?”
仙盟不是執管望墟界的麼?怎會是煞星?
景若虛一臉嫌棄,“各個都是惹不起的大爺……”
他還未說完,地面猛地開始震動,許令禾一把抓住身旁的景若虛,果斷蹲下。
前方的密林中土層皲裂,地皮層層破開,一座紅瓦涼亭從土層中頂出,檐上懸牌,上書二字“嵩原”。
金光一閃,地面震動平息,涼亭靜立林中。
問工派的乾蒙道人率先出聲,向着四方衆人拱手:“秘境已開,各位,我派先行一步!”
話音未落,問工派門人就急急湧向涼亭。
“老匹夫!”淩空而立的一琴大師暗罵,向十省宗的隊伍使了個眼色,這群弟子怎這般沒眼力見?機緣不等人!
兩派猴急的姿态自然引得其他門派皆蠢蠢欲動,不一會兒就大批朝入口擠去。
玄靈宗門人原地伫立,盡管都有些迫不及待,但最前頭的大師兄不發話,他們也不可能去跟那些人争搶。
許令禾餘光打量右側同樣沒動的仙盟,隻覺這些人莫名得很像給她一種人機感,也可能是因為都穿一樣的衣服還都一動不動?
蜂擁的人群大多都已進入秘境,一直都閉目養神的齊毓這才緩緩睜眼,轉身看向玄靈宗衆人,目光蜻蜓點水般落在許令禾臉上又移開:“都去吧,小心為上。”
手心一暖,韋雙靖拉起許令禾的手便小跑沖向秘境入口,嘴裡還不忘吆喝溫雨遲和景若虛一道。
“快快快,好東西都要被搶走了!”
許令禾幾乎是被扯着向前,在踏上涼亭的那刻,她似感覺到什麼,不由自主地回頭。
在秘境模糊的金光裡,許令禾隻能看到那道面朝這處的玄衣身影,卻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靠———”
撲通!
秘境某處的水潭裡,兩朵水花高高濺起,水邊歇腳的靈獸受驚逃離。
“噗,呸呸!”許令禾吐掉嘴裡腥臭的湖水,斷裂的木簪随波漂走,她剛将糊了滿臉的長發撥開,就聽見身後傳來斷斷續續的呼救。
“小禾……小…救…”
許令禾回頭就見溫雨遲揮舞着雙手,在水中不停撲騰。
“我來了!”許令禾忙一頭紮進水裡,快速朝溫雨遲遊去,将人連拉帶拖上岸。
二人躺在岸邊大口喘氣,許令禾掃落粘在身上的水草,運轉靈力烘幹身子,旁邊的溫雨遲則弓身趴伏在地上,表情痛苦地咳着水。
“阿遲,你怎麼樣?”
許令禾輕輕拍打溫雨遲的背,眼睛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秘境中變數太多,不得不小心。
她和阿遲傳到一處已是幸運,就不知景若虛和韋雙靖安全否。
許令禾警惕地審視周邊的一草一木,卻忽略了二人身後的碧色深深的水潭。
在她未留意的角落,一雙幽藍的獸瞳隔着幾叢水草,冷冷鎖定岸上的兩個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