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本官何事?”無事不登三寶殿,裴霁知道宴苓不會無緣無故在車内等他。
“我想進宮面聖。”
裴霁面上閃過一絲失望,是啊!若是沒事求他,她也不會來找他。裴霁擡眼看向宴苓,擠出一抹苦笑。
“也好,皇上今日去慈甯宮看到太後恢複得不錯,心情不錯。本來也是要宣你進宮的,既然你已經來了,那就走吧。”
宴苓見裴霁起身,連忙跟上。這次也許是自己最後一次進宮。沒有宮女帶路,此時此刻,這條路上隻有裴霁和宴苓兩人。
裴霁如往常一樣在前面走,不知為何,這一次宴苓想與裴霁并肩,她小跑跟上裴霁的腳步。
裴霁感覺到宴苓的動作,還是心軟。她身子不好,跟上自己的腳步會不會喘不上氣?
她許是害怕?第一次頂撞皇上就害怕成那樣,現在害怕也很正常。
裴霁用餘光偷看宴苓,宴苓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她剛才發現自己的心肺功能提高了,可以快步走了。系統果真如此厲害,甚至超越了宴明賢、宴苓的醫術。
近鄉情怯,在宮門口還沒有感受到壓迫感,當站在養心殿等待宣召時,宴苓還是手腳冰涼。
裴霁見宴苓雙手毫無血色,招來一旁的小太監,在其耳邊吩咐了幾句,小太監便從旁門出去了。
宴苓看到了,但是也沒有心思去猜他的意圖。
裴霁擡手握住宴苓的手,宴苓感受到手背傳來的溫度,扭頭去看裴霁。
裴霁沒有說什麼,宴苓感覺周圍的世界都消失了,隻能看到裴霁。
“别怕。”裴霁嘴角勾起,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宣裴相、燕雲靈觐見——”
宴苓這才恍然被驚醒,目光看向禦書房門前,見侍奉皇上左右的太監将目光放到自己和裴霁的手上,急忙把手抽了出來。
宴苓轉頭看向裴霁,這會不會影響到你?
裴霁臉上不動聲色,仿佛何事都沒有發生。裴霁往前走,宴苓慢慢的跟上。
養心殿肅穆威嚴的氣息撲面而來,高大的書架整齊排列,架上擺滿了各式典籍,書脊上的金字在柔和的陽光下閃微光。書房的中央是一張寬大的紫檀案,案上鋪着幾本奏折,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幾縷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棂,映照在書案上,形成斑駁的光影。皇上逆光坐在那紫檀案前。
太監在皇上耳邊耳語,宴苓下跪,“罪臣之女宴苓參見皇上。”
“你不是遊醫嗎?”皇上瞥了一眼旁邊的裴霁,“當時裴相可是親口和朕說過。”
“草民聽聞家父入獄,内心焦急不已。出此下策假扮遊醫入宮醫治太後娘娘。”
皇上的視線落到裴霁身上,示意裴霁給他一個解釋。
“臣遇刺時多虧宴苓相救,前院判宴明賢乃宴苓家父。臣感念宴苓孝心,派人查證,宴明賢對陳貴妃的醫治并未有何差池。”
裴霁低頭看了一眼跪在身邊的宴苓,收回視線,“所以臣提議,讓宴苓化名為燕雲靈,入宮為太後治療。”
宴苓見裴霁把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膝行幾步上前,“是草民……”
裴霁緊接着說,“皇上——”
皇上使了個眼色,遣散房内衆人。
“臣隻是不希望皇上錯怪院判。”
等房内隻有他人三人後,用力拍了拍案台,“清河,你可知這是欺君,這若是傳出去,你要朕怎麼處理你。”皇上恨鐵不成鋼。
裴霁同宴苓一起跪在地上,身子挺得筆直,一言不發。
“皇上,太後娘娘來了。”門外太監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宣。”皇上掃了眼跪在地上的裴霁,太後怎麼會突然拜訪。
太後走進禦書房,發現兩人都跪在地上。裴霁讓人來請她出山,也算是未雨綢缪。
“掣兒,何事發這麼大的脾氣。”
皇上趕忙走到太後跟前扶着太後,“母後怎麼來了,為何不在慈甯宮休養。您想要見掣兒,随便叫個人讓掣兒去見您就行。”
“皇上忙于政務,母後來又有何不可。”目光落在宴苓身上,“皇上為何讓母後的恩人跪在地上?”
“恩人?”
“是她給了母後新生,不就是母後的恩人嗎?”
裴霁這個人,走一步算百步。
先是在用膳時表示自己老樹開花,又是在自己貼身太監前牽宴苓的手,如今又請來太後。你若是日後站在朕的對面,豈不令朕寝食難安。
“皇上認為呢?”太後追問,皇上将緣由傾數告知太後。
“你竟是宴明賢的女兒。”
太後招了招手,宴苓看了眼裴霁,起身走到太後面前。“宴院判曾在本宮不得寵時幫本宮看過,他的女兒居然這麼大了,醫術還這麼好。”
太後牽起宴苓的手,“這孩子也是走投無路才會這樣做,烏鴉尚且懂得反哺,更何況是人呢?”
“母後教訓的是,是孩兒思慮不周。”皇上在一旁點頭,哪還有剛才的威風。
宴苓見事情有轉機,連忙跪在皇上腳邊,“草民在此請願,求皇上見草民孝心恕父親一命。”宴苓叩首。
“宴明賢可是陳貴妃的始作俑者?”太後對陳貴妃的死有所惋惜。
太後的意思很明顯,皇上接話。“不是,隻是以管教太醫院無方,打入昭獄,秋後問斬。”
“皇上糊塗啊,不去罰那始作俑者,反而怪罪無辜之人,這豈不叫天下醫者寒心。”太後痛心疾首地望向皇上。
皇上一時間仿佛回到了兒時,那時母後也是如此教導,隻是三年前自己那的冷靜清醒的太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整日癫狂的太後。
宴苓也算有功一件。
“掣兒知錯”皇上看着一旁任然跪着的裴霁,又看了眼宴苓,“宴明賢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
“就罰他在家頤養天年,不再擔任太醫院院判之職。”
宴苓比系統宣布任務成功還要高興,“謝皇上,謝太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