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顧昭的視線依舊鎖着小趙。
小趙又退了一步,跟隻小鹌鹑一般,糯糯地答:“沒什麼……”
顧昭又問:“那你認識許家興嗎?”
一聽到這個名字,本來頭都快垂到地上的小趙立馬擡頭:“你還認識家興?”
說完她又嘀咕了句:“也對,他和許清澤是朋友,你都認識也不奇怪。”
顧昭敏銳察覺到小趙對于許家興和許清澤兩個人的稱呼的差别,她微微眯了眯眼,以一種不可思議語氣開口:“你居然覺得許家興比許清澤好?。”
“你……你什麼都不知道!”
僅一句話,就把剛才棉花似的小趙給激得鼓起一張肉乎乎的臉,不過幸好她還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還記得壓低聲音。
顧昭神色自若:“你不說我當然不知道了。”
小趙一跺腳一咬牙:“反正老娘是兼職的,大不了換工作!你們跟我來!”
顧昭欣然同意,轉着傘就跟了上去。
落在後面的顧晏淮把一雙眼瞪成車燈:“裴哥,我小祖宗剛騙人就算了……那個小趙怎麼也跟練過變臉似的?”
裴譽沒答話,偏頭咳嗽了一聲,目光落在前面撐傘的身影上——
當然是你小祖宗把人單純小孩逼急了。
小趙雄赳赳氣昂昂地把顧昭領到了救濟中心後院的犬舍貓舍裡,她拿了鑰匙開門。
“這裡面的都是新救濟的流浪貓,先放在這裡隔離檢查,也習慣環境。”
門被打開的瞬間,顧昭就聽到幾聲貓叫,似是餓急了的叫聲,凄厲刺耳。
小趙毫無察覺般走到一個角落,看着那貓碗裡滿當當的貓糧心疼地說:“咪咪你怎麼還是不吃啊,你都瘦成這樣了……”
确實是瘦,顧昭想。
因為那分明就是一隻已經成為幹屍的黑貓,一層薄薄的皮被骨架撐起,像隻皺巴巴的破風筝。
小趙似乎完全沒有察覺,任由那幹屍貓蹭着她的手。
“你問我為什麼讨厭許清澤,就是因為它。”
小趙深吸口氣:“我是兩年前大一就開始在這裡兼職了,那時候我也覺得許清澤是個好人,他每次來不是捐錢就是捐東西。”
“可是後來我發現,每次他來中心就會莫名其妙地丢一隻貓,這樣的巧合多了,我也就有了懷疑,隻是我找不到證據,也就不敢說什麼。”
“直到許清澤帶了家興來,家興抱着兩隻貓,一隻是殿下,另一隻就是咪咪。”
“許清澤讓中心的人把殿下好好養着,卻把咪咪送到了這裡來。”
“之後他每次來都會故意讓我把咪咪帶過去看殿下吃好喝好,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對兩隻貓這麼區别對待。”
“但是家興會偶爾偷偷過來看咪咪,他說這是他養過一陣的貓。”
許家興和他媽媽說丢了的那隻貓?
聽到這裡顧昭出聲問道:“你沒有問過他既然是他的貓為什麼要送救濟中心來嗎?”
小趙:“我問過,他沒回答,可是我看他對咪咪那麼好,肯定是被許清澤逼的!”
顧昭略一挑眉,把話題拉回來:“然後呢?”
小趙又吸口氣:“那之後中心就再也沒有丢過貓了,直到兩個月前,咪咪不見了。”
“我實在忍不住想去找許清澤,結果被家興攔住了,他說咪咪會回來的。”
“半個月多前,咪咪真的回來了,隻是一看就像是受了虐待的樣子,還不怎麼吃東西,我一說要帶它去看醫生它就躲起來……”
“一定是許清澤虐待了咪咪!”
顧昭看着通身一絲怨氣都沒有的小趙眼神有些複雜:“半個月前,具體是哪天你還記得嗎?”
小趙思索了一下答:“3月16,那天剛好是周六,正好我來兼職,你問這個做什麼?”
3月16,就是許清澤和許家興出事的前一天。
她好像知道眼前的這是什麼了。
顧昭再次看向那隻幹屍貓,正對上那雙隻剩白色瞳仁,上面好似還覆蓋着一層膜般的眼睛。
“喵——”
那尖利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黑氣自四面八方而來,慢慢彙聚進幹屍貓的身體,它慢慢充盈,卻像一隻注水的氣球。
顧昭厲聲道:“都出去!”
紙傘橫在身前,顧昭輕轉傘柄,一絲寒光從傘骨裡射出,紙人從她肩頭跳下,身上金光一閃……
“喵~”
一聲柔軟的貓叫從門口傳來,圓滾滾的白團子探頭而入,精準被自己的屁股卡住,一臉茫然。
是那隻殿下。
顧昭眼角一抽,卻放下了紙傘。
下一秒,那氣球好像被戳了個洞,怨氣以極快的速度溢散。
幹屍貓也瞬間沒了蹤影。
隻是,剛才還能被自己屁股卡住的圓溜溜白貓卻突然瘦了一圈,像被抽了條。
“看來快失控了。”
顧昭歎口氣,又看向一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小趙:“你考慮換個工作吧。”
小趙一愣,又看向剛才幹屍貓窩着的地方。
咪咪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它……咪咪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