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是熱不起來呢?”
簡守一直低着頭,原先紅潤的臉頰又變得蒼白起來。
他的這雙腳自那天起就一直暖和不起來了。
他本以為能保住雙腿就已經很幸運,可是聽着赫連桀這樣問,簡守便覺得更加的悲哀。
赫連桀卻在這時湊近他的臉,語氣是讓人意想不到的卑憐:“我知道我這人看着不大像好人,我也确實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我喜歡你,我便會對你很好的。”
“你不要想着離開好嗎?”
當看見他沉入水底毫無動靜時,赫連桀是真的怕了。
他知道怎麼樣去恐吓他威脅他,但糟糕的是,他卻不知道怎樣去挽留他。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昨晚看見這張臉的時候,那種失而複得的喜悅就早已大過了所有。
沒有什麼比能再看到他,更讓人感動的了。
簡守聽着他的話,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可他的眼裡盡是悲傷。
…………
天色已然大亮,王後殿中卻依舊沒有撐開蔽光的窗戶。
素和真央還穿着沒有換下的喜服,枯坐在凳子上。
她的腦海中一直重複着那幾句話,混亂得差點炸開了。
一會兒是赫連桀所說的:“我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今晚就不歇在這裡了,不用等我。”
一會兒又是宮人傳述的話:“殿下昨日一整晚都歇在勾戈殿,今天還直接推了早朝。”
他說不用不用等他,她卻等了一夜,他說其實是有事要忙,他她就這麼相信了。
現在想來才覺得可笑,哪件事非得在大婚當晚去處理,哪件事又需要處理一整夜?
有宮人推門而入:“王後娘娘,該去面見太後娘娘了。”
素和真央怔怔地轉過頭:“嗯,殿下呢?”
“幽王殿下已經在路上了,他說會在太後殿外等您。”
素和真央倏地就站了起來:“來人,為我洗漱更衣!”
王後殿裡太後那兒有挺長一段路程,但是為了表現誠意,素和真央是帶着宮人們走過去的。
擔心赫連桀等得久了,她幾乎還用上了小跑。
所以走到赫連桀面前時,她都還是氣喘籲籲的:“殿下……”
赫連桀等了也沒多久,他注意到她額頭上的細汗:“怎麼來得這樣急?又沒人會催你。”
可是我會催我自己,生怕晚一點你又留我一個人了。
素和真央識趣兒的沒将這些心裡話說出來,而是抻頭望了望他的身後。
“沒其他妃子了嗎?”
赫連桀應了一聲:“我們兩個就行了,快進去吧,别讓母親等久了。”
赫連桀提前邁開腳步向裡走去,朝他伸出手的素和真央讪讪地将手收回來,再擡腳追了上去。
烏雅赤禾确實已經等了一段時間了,手邊的熱茶都已經換了兩盞。
赫連桀攜着素和真央行了禮,素和真央口中的“姨母”差點又脫口而出了。
“我本來以為你們會早點兒來的,出了什麼事嗎?”
素和真央看了一眼赫連桀,他根本沒有要回話的表現。
她便隻得自己硬着頭皮圓場:“回母後,是我今早起得晚了,殿下為了等我才遲了的。”
烏雅赤禾:“遲也不算是遲了,是我等得早了些,不過我聽聞赫連昨晚根本沒在王後殿呐?”
素和真央沒想到太後會當着兩人的面說出來。
她覺得難堪,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赫連桀終于接過了話頭:“昨日王後參加祭拜也累了,我也還有事務要處理,就沒有歇在王後那兒。”
話都說在這個份兒上了,不管是敷衍還是借口,烏雅赤禾都沒有必要再問下去了。
她隻是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素和真央,一個正宮王後,竟然大婚當晚都留不住殿下,她還能成什麼事?
烏雅赤禾轉移了話題:“我又聽聞從狄犰來的那姑娘,并沒有帶上兩千匹精馬。”
赫連桀的話又變得少了:“母親不必擔心。”
他這樣說,不論聽在誰的耳裡,都像是在維護那個女人。
素和真央低着頭,攪在手心裡的帕子差點被她扯斷。
走出太後殿後,赫連桀直接同乎延烈撻一起走了。
素和真央抿着嘴唇,複又張口對着宮人說道:“随我去趟勾戈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