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不是神,就算是神,這一趟也夠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柳玠點點頭,并為強求,走到那貓頭鷹型的東西旁邊站着了。
有他守着,謝槐亭更安心的翻譯了,他集中精神去感受上面的字,這次靈台再無翅羽聲。那陌生的字迹,在他眼裡看不出規律的字漸漸有了含義。
柳玠抹去了無意義的審問,留下的都是兩人狀态正常下的一問一答,有意義的一問一答。
“南海的避世,一開始是對南海龍的懲罰。”這是那東西的字。
——“我曾聽過一點,說東南西北四海都是有龍的。可如今留有龍的血脈的隻有南海了。”這是柳玠的字。
“奉為權勢的象征,本來就要這東西足夠強。你不覺得歸墟這位置,海底渦旋本來就像監獄所在的地方嗎。至少在我們那個時候,南海是有宮殿的,而不隻窩在歸墟,這種角落。”
——“南海龍做了什麼?”
“天命濠梁,真龍飛翔,乘陰禦陽。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為了确保權威,天子總需要神化自我,所以有圖騰崇拜,所以子民才能信奉他,信奉那萬人之上的權力配得,天子做的事是神的谕旨。”
“但是平白無故為什麼天子選的象征是玄鳥和真龍呢,因為他們在天上飛?不,因為一開始他們參與了人間的政權争奪。”
——“歸根結底人類不也是一種動物。我記得蚩尤與皇帝的一戰,就是百獸并出,隻是權力紛争後人類勝利,說法變作人禦獸,也許當時勝利的是别的種族,傳說會不一樣。”
“與那時怎能一樣,那時的人類,跟現在的人類也是不一樣的。周王時期的人已經失去那時人的力量了,不過這些,不可說。”
“總之那時人界已經不該他們插手。但他們發現,凡人的祭祀,香火能增長法力。如果隻是盤踞一方修煉也就罷了,這般門路有損道法平衡。”
——“你的意思是幹擾凡間的是南海的龍,被其他龍發現了,所以鎮壓到了歸墟。”
歸墟果然是類似監獄的存在嗎?謝槐亭在心中想。
“是,互惠互利的關系。而另外一脈參與的就是我們玄鳥中名為瀞的一族,也被龍族與其他玄鳥…同胞關押在此處了。”
“那時的歸墟是蛟和一些小東西掌管的,盡管能力被剝去一些,龍畢竟是龍,很快就搶過了歸墟的執政權。而外面的龍好争鬥,鬥成了滅族的下場,最後到還是被鎮壓的一族留下來了,蠻諷刺的。”
——“所以你們瀞與龍達成了什麼條件呢?”
“打開監獄的門是需要鑰匙的。瀞拿了陰鑰,龍拿了陽鑰。陰陽鑰合二為一才能開歸墟之門,而我們雖都在海底,卻被關在兩個無法相見的地方,我們那裡沒有蛟,沒有其他東西。”
——“昭王三年到二十年,玄鳥墜海指的是被關押嗎。”
“……不。是我發現了取走龍鑰匙的方法。”
“如果你感覺被困在一張畫裡出不來,那是因為你也成了畫的一部分。假如你能看到畫以外的東西,假如你的世界不止這一張畫,你就能破開它。”
“後生,你其實并沒有破開這張畫。在祂們看來,你還是在畫裡。你沒法傷害祂們,你隻能傷害同樣是畫的人,但祂們可以看見你,你早就被發現了。”
它怎麼做到的,謝槐亭皺了皺眉。柳玠顯然也領悟到了他的意思,寫到:“所以,你破開了,但是破的不完全,畫上一半,畫外一半對嗎?”
所以這個東西是兩個維度的疊加态,所以柳玠即便開萬象也打得過他,因為萬象也不是他的主場。
可…他怎麼能不被那個維度的生物傷害呢。
“真正畫外時間的概念和這個世界不一樣,當我意識到自己破開,可以出去的時候已經是探靈年間了,幾千年過去了。可當我又用歸墟的身體去看,還是,還是昭王年間。”
兩套不并行的時間線……
謝槐亭感覺腦子有點痛。他本以為升維結束回來後這邊也應該流逝相同,但并不是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不,它不是完全升維,早該知道的。
——“你以畫外的狀态出去,是碰不到外面的人的吧,也無法被觀察到。所以你怎麼取到鑰匙的?”
“那是後面的事了……在歸墟内,他們感受到了我。我不知道在龍的眼裡我是什麼樣的,但我去找他們拿了鑰匙。我控制不好那個情況下和人的接觸,說實話我連他們的臉都看不清楚,我去拿了鑰匙,卻穿過了拿鑰匙龍的心髒。但他們還是和我達成了協議,同意由我合二為一,後大家一起出去這一說法。”
——“有傳聞歸墟是靈魂往生之地,冥河所在之處。人死了之後靈魂都要到這,我覺得你能悟到破畫的方法,也許跟這個地方有點關系。”
“你說得對,但有些東西,不要往下想,這是我的本能告訴我。這世界是怎麼形成的,修行的靈氣從何而來,這不是想好好生活的人該想的。”
“将陰陽鑰匙合二為一後,我先開了玄鳥的門,把族人放了出去。你知道能出去但大家看不到我的探靈二年沒有意思,于是我選擇以鳥的身份,開了龍的門。”
——“你犯錯了。”
謝槐亭也突然意識到了,柳玠的意思。
是的,這個瀞犯了錯,他已經預想到了下面的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