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情緒,比想象中麻煩。柳玠頭一次感到煩躁,看着謝槐亭在熟睡,如同每次離開一樣,施放了安神咒,而後加了個屏障,随後大步流星的走出屋子。
有一部分,他其實騙了謝槐亭。
柳玠很早就盯上了裴家,也沒有很早,是在認識謝槐亭以後。他知道化神期之後自己失去了很多情緒,這點不假,但對從前的他來說其實認為不阻礙最終結果,就不重要。
不過認識謝槐亭之後,他愈加覺得自己需要情感,他發現自己會不自覺的注視他,他能讀懂身邊人的情緒,讀懂他想要什麼,也能給出對方最需要,最标準的解法,可标準的解法何其之多,他就像一個零件一樣,被組合成機關讓人把玩,可他知道那些不夠,他想完全的和他對話,想以自己的身份和他對話。不想再模仿着給出标準答案,當那人不設防笑盈盈的看着他,依賴着他,他雖然不懂,也不清楚自己想做什麼,但他明白自己不想如何。
他不希望謝槐亭離開他,所以,他希望那人能拴在自己身邊,一步都不要走。但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他不知道,是喜歡嗎,似乎總有這種答案在他腦海裡跳動,但他深知,這種情緒已經随着化神期的到來早就消散了,他對謝槐亭,這更像高控制欲的人的占有欲,對所屬物的在意。
他需要那部分情緒,所以他了解了補天鏡和浮澤心,聽說後者不僅能生出血肉,那肯定也能擁有情緒,而補天鏡,也必定補齊這些。
盡管之前他就已經用因果筆為自己書寫了一些情緒,但拿到補天鏡的第一片,在和祖先交流的過程中,他就在補齊自己的情緒。
裴祖先說,天之上都是這樣的人,可人不該是這樣的。他說自己的心氣在消散,又被一些東西擋住了,但還在消散,直到現在又好些了。
他還說,自己曾在天之上,感受到自己的氣息,又消散了。柳玠更深刻的知道,他不能升仙,至少不是現在。
情緒的補完像拼碎鏡子。他重新找回的第一個感受是恐懼,所以他知道謝槐亭在怕他,所以他做了後面的一切。他騙了謝槐亭,其實他馬上就會有正常的作為人的情緒和欲望了。
但他擔心謝槐亭會因此害怕。
他在恐懼,是的,他在恐懼謝槐亭會恐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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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槐亭身體不好的時候,柳玠會逼他喝養靈根的藥,很難喝。怕自己倒了,每次都會陪在他身邊盯着他喝。屏蔽味覺,暫停感官都對身體有影響。相當于一部分機能停止使用,所以不讓他用。
柳玠看着他,低垂着眉眼,瞳孔流動的金色,睫毛很長。
謝槐亭坐在椅子上,回憶起口感就讓他想幹嘔,這麼大小孩還怕吃藥。柳玠端過來,謝槐亭沉重的接過,放在旁邊的椅子上。自醒來之後,那人說自己驚慌過度,他找郎中熬了補藥。不提那個荒謬的吻,謝槐亭沉默着,想着就算是毒藥他也會喝的。
柳玠看着他,沒有說話,但表情看起來就很不妙,生氣的欠揍。謝槐亭尴尬的拿起碗,剛喝了一口就差點沒把碗扔出去,直幹哕。
“可不可以不喝…”謝槐亭擡頭看他,語氣帶了懇求。
“你不是追求武學精進嗎?”柳玠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那是當時想留在你身邊,現在不着急了。他舔了舔嘴唇,用當時都沒對老師用過的語氣撒嬌到:“好苦…”
硬撐着,表情微微扭曲撒嬌道:“可以不喝嗎?回無棣之華,多泡半個時辰池子都可以。”
柳玠看着他,笑眯眯的說:“你心甘情願和我回無棣之華?”
謝槐亭臉色煞白的反問:“你沒想帶我走?”
柳玠看着他,說:“喝了告訴你。”
看,為了達成目的,說的話好像多有人味一樣,知道吊着他,實際隻是照抄标準答案,想到這,謝槐亭有些難過了,猛的喝了一口,難過就被苦味弄沒了。
邊喝邊擡頭看他,想趁他不注意倒了又不敢,最後喝完了惡心的彎着腰,躬身捂住嘴輕抖。
柳玠湊過來,緩緩的替他拍背,離得近他又一陣耳朵紅。怕他發現,隻好假裝咳咳嗽,是咳嗽紅的。
柳玠笑了笑,似乎看出來了,如鬼魅般輕柔的湊在他耳邊說:“要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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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句話,他想說嘴苦不親,柳玠答應他不讀心,似乎真的沒讀心,以為他想要,按着他脖子吻了上來。
打個巴掌給個甜棗,他恍惚間回應着柳玠的吻,聽到那人抽空在他喘息的時候,記得回答自己的問題說:“當然帶你回去。”
溫柔的吻,安撫般落下。
“……柳玠。”謝槐亭喘息着想躲,有點呼吸不上來。
“在呢。”柳玠回答。
謝槐亭卻有些想哭,他覺得柳玠根本不愛自己,那種欺負不是健全的愛,像對小寵物一樣。不過自己什麼時候習慣叫他名字了,迷迷糊糊間又親了一輪,直到他嘴腫的有些痛了,把頭靠在柳玠胸膛上,喘着氣平複呼吸,他想,就算這人沒有感情,也一定會是好床///伴的。
他就是在獎勵自己,他做這些又不會快樂,我在渴求什麼我得不到的東西呢。
終于明了般,他将嘴唇湊到柳玠的脖領上,一下下啄吻着。沒有感情他也認了,也許有感情就不會同意自己做這些事了,他要感謝柳玠沒感情吧。
柳玠被他親着,似乎有些僵,就算沒情感身體刺激也會感受得到吧,他會不舒服嗎?想到被排斥,謝槐亭又有些難過,他擡起頭,在柳玠的視線中說:“還要親。”
柳玠好像歎了口氣,又吻了上來。半晌他感覺謝槐亭脫掉了外衫,柳玠湊到他耳邊說:“想要?”
是不會嗎?謝槐亭猶豫了一下說:“你……你要是不會,可以把我變成…女……”
“如果是你想。”柳玠親了親他的頭發:“如果你想,我可以幫你。如果不是想,對我都一樣的…”
對我都一樣。
謝槐亭如夢初醒班從他身上下來,滾到一旁說:“我……我不要了。”
他不能接受,柳玠能不能不要說,不要深刻的讓他知道他做的這一切都不是出于愛,對他都一樣……
自己怎麼樣,都一樣。
他都在做什麼啊,他都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