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躺在治療液中，雖然在藥物的作用下，他的體溫逐漸恢複正常，但總會在不久後就再次回升。

沈桉在一旁看着柳墨的體溫像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他躺在治療儀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柳墨的情況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嚴重了，到了中午時，甚至連藥物都難以降低柳墨的體溫。

等柳墨從昏迷中睜開眼時，隻覺得渾身燙得像被放在炭火上，身邊的治療液像沼澤一樣拉着他往下墜。

柳墨感覺自己像是快窒息了一般，開始在治療儀裡掙紮。

“怎麼了？是不舒服嗎？”沈桉在旁邊焦急地問。

可柳墨什麼都沒聽見，隻是不住地在治療儀裡翻滾。

沈桉看他這樣實在心疼，隻得終止治療放掉了治療液，将他從治療儀裡抱出。

沈桉撫摸着柳墨潮濕的頭發，“沒事的，不怕不怕，我不會讓你出事的。”雖然極力安慰着柳墨，沈桉卻覺得自己在不停顫抖。

柳墨在沈桉的懷裡大口的呼吸，用手不住摳着自己腹部的鱗片。

沈桉完全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連治療儀也給不出合适的治療方案，他隻能握着柳墨的手，不讓他摳傷自己。

他把柳墨緊緊抱在懷裡，輕輕的親吻着他的額頭和鬓角，好像這樣就能把自己的力量傳送給他。

柳墨的神志已經逐漸清醒，他不知道身體究竟除了什麼變化，隻覺得腰腹部癢得要命，想要用手摳一下，卻被沈桉拽着手。

他便隻能一邊無力地扭動着尾巴，一邊喘着粗氣妄圖躲進沈桉的懷裡，像是覺得沈桉能隔絕一切痛苦似的。

沈桉一隻手固定着柳墨的雙手，另一隻手拿着藥膏準備塗在柳墨剛剛撓過發紅的地方。

可他很快發現了不對。他仔細的觀察着沈桉腰腹部的鱗片，略帶疑惑的用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

柳墨不明白沈桉為什麼突然摸自己肚子，被刺激得卷了卷尾巴。

“你在退鱗，你的鱗片在消失！”沈桉一邊摸着柳墨的側腰一邊說。

柳墨沒工夫拍走沈桉到處亂摸的爪子，趕緊低頭看去，果然，他腰腹的鱗片比之前減少了許多，甚至原本側腰上的鱗片幾乎都消失不見了。

沒等他從自己好久不見的白肚皮上回過神，就被沈桉一把狠狠得抱住，沈桉用力得像是要把他嵌入身體。

“你退鱗了，柳墨。”

柳墨從來沒聽過沈桉這樣帶着哭腔說話。沈桉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都沒能說出口，隻是死死的抱着他。

“我這是要死了嗎？”柳墨心想。

他原本扭來扭去的尾巴突然安靜了下來，兩隻手也不再奮力掙紮想脫離沈桉的控制。

柳墨平靜了下來，直到沈桉擡起頭，用略微泛紅的眼睛看着他，柳墨才感到難過像夏夜淅淅瀝瀝的雨灑滿了心田。

他抱着沈桉的手放在胸前，卻左看右看就是不肯看沈桉的臉，直到好一會兒他才覺得自己平複了心情。

可一擡頭看見那雙灰藍色的眼睛，情緒還是像決了堤的潮水奔湧而來，“我隻是想陪你到去治療星的時候，我還想活着，我能不能先不要死。”

沈桉看着柳墨在自己懷裡一邊打嗝，一邊掉眼淚，嘴裡還說着自己完全聽不懂的話。

“什麼活啊死啊？你覺醒了，柳墨，你覺醒了！”

“嗝兒~”柳墨的哭泣被沈桉一句話打斷，停得太過突然以至于真的打了個嗝兒。

剛剛還沉浸在死亡裡的腦子艱難的破解着沈桉說的話。

“我要覺醒了？”

“是啊，你退鱗了，就這兩三天了。”

“正好，我剛讓顧文楠安排了前往第四星系群的艦艇和路線，我們後天就一起去第四星系群吧，然後就不回來了好不好。”

沈桉擦掉了柳墨臉上的淚水，用手碰了碰他被眼淚浸得溫潤的眼睛。

柳墨卻沒心思聽沈桉的計劃，滿腦子都被“覺醒”兩個字占據着。

“我如果覺醒了，你是不是就不用去治療星了。”柳墨渴望地看着沈桉，眼睛裡甚至有他沒注意到的懇求。

“嗯，以後我們可以一起一直生活在第四星系群了，那個人魚基地你喜歡嗎，我們可以把新家搬到那裡去。”

“一直在一起嗎？”

“是啊，一直在一起。”